第2章

說到做到，葉宵果真直接讓清泠將程雲濤拴在馬尾。舍了馬車，徑直進京。

至於程雲濤帶的那些精銳甲士，更是被清泠用繩索係成一串，遠遠的墜在馬車後麵。

葉宵白衣白馬，拖著慘不忍睹的程雲濤一騎當先。

神都城，共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十二門。

而葉宵選擇的，就是人流量最為龐大複雜的，正南迎夏門。

遠遠的看見葉宵一行，城門處擁擠著的百姓和守城士卒頓時盡數愣住。

直到葉宵拖著程雲濤跨過護城河，人群才徹底反應過來，頓時一陣喧鬧。

“我的老天？！這公子哥兒什麼來頭？敢這樣在神都城羞辱一個堂堂的大魏將軍？”

“看那將軍的殘甲模樣，好像還是一個四品將軍？這少年郎這麼大膽，也真不怕殺頭？？”

“這公子哥兒這麼俊逸，要真殺頭，還真可惜了呢......”

耳聽著擁堵百姓的一陣議論，士卒伍長這才反應過來，一推一旁愣住的手下，急聲吩咐：

“去，快去叫校尉過來！這事兒我們估計處理不了，讓校尉來看看怎麼解決。”

至於他本人，則是快速帶著其餘三個手下，衝著葉宵迎了上去。

“神都城在前，公子留步！”

衝著葉宵硬著頭皮一架長戟，伍長繼續揚聲道：

“不知公子是何身份？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折辱一個堂堂的四品遊擊將軍？”

伍長比一般人見識廣，自然認得程雲濤身上的鐵甲正是四品遊擊將軍樣式。

從神都城高達數十丈的城牆上收回視線，葉宵似笑非笑俯下身子，衝著伍長戲謔道：

“怎麼？我教訓一個我家不聽話的狗崽子，還算折辱他了？”

程雲濤被綁在馬尾後，拖拽了二三十裏，早已是一副淒惶無比，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但聽著葉宵的話，卻仍是忍不住氣的一陣顫抖。

他從他爹當上鎮北大將軍，取代寧北王地位之後，走到哪裏，不是一副飛揚跋扈，囂張不可一世的模樣？

所以，在得到葉宵回京襲爵，並有可能重掌三十萬寧北軍的消息後，他就慌了。

本想要趁著寧北王世子葉宵返京，當眾給他一個下馬威。

可沒想到，葉宵這麼個落魄世子，竟然敢如此羞辱於他！

氣急交加之下，又是一大口淤血噴出，程雲濤雙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伍長看到程雲濤反應，不由一時躊躇。

葉宵連個四品將軍都能收拾，他一個小小的伍長？

“什麼人？敢在我神都城鬧事兒？”

一道滿是威嚴之聲響起，伍長頓時長舒一口氣。

校尉來了！

校尉曾在寧北軍闖蕩過數年，見識和資曆，以及處事手段，都遠遠不是他個小小伍長可以望其項背的。

方臉虯髯漢子才剛排開看熱鬧的人群，就見到了正戲謔看著他的葉宵。

身子一震，虯髯漢子的眼眶驟然紅了。

“世......世子？！”

圍觀人群頓時寂靜一片。

“哦，你認識本世子？”

葉宵這次懵了。

虯髯漢子，雙眼通紅，抱拳單膝跪地：

“末將姚彪，昔日曾在寧北王麾下狼煙騎效力！

蒙寧北王拔擢，腆任狼煙騎梟狼營四品從驍將軍！”

“......四品，到一個不入伍的守城校尉？”

葉宵一愣，旋即眼神一黯。

“是我父王和我牽累你們了。”

寧北王陣亡後，寧北王下屬的三十萬鐵騎，大部都被拆分遣送。

像這姚彪，若不是有寧北王麾下從軍經曆，現在，最低也應該混到了三品......

“罷了，你暫且先回，日後本世子來找你喝酒。”

衝他揮手一笑，葉宵跳下馬背。

“至於本世子，就在此等等正主兒！”

姚彪一愣，褪下身上校尉鐵甲，躬身立在葉宵身側。

“末將來為世子牽馬！”

見他如此，葉宵心中一暖，卻也不多做計較。端坐於馬背，擋在護城吊橋正中，開始閉目假寐起來。

......

高聳的城牆之上，有一老一少二人正隱於城垛陰影，看著葉宵動作。

“秦相，你怎麼看？”

少年突然出聲。

“回陛下，據此而觀，這葉宵年少氣盛，胸無城府，著實是把攪起死水的好刀。

隻是不知，朝野盛傳的他盡得老寧北王兵法一說，是真是假......”

身材半佝的老人當即拱手而言。

“北有蠻族，南有亂民，東有倭寇。先皇，還真是給朕留下了個四處漏風的好攤子呢......”

少年搖頭苦笑。

老人眉梢微顫，但麵上表情卻如同一池死水，波瀾不驚。

“假的也沒關係，隻要他能為朕所用，替朕收攏三十萬寧北軍即可。

去，讓劉大升傳旨。”

“喏！”

老人領命而去。

“這葉宵模樣倒也俊逸，與皇姐般配。但願皇姐不會埋怨朕瞞著她......”

......

正閉目養神間，葉宵突然心頭一動。

睜眼抬頭再度看向城樓，葉宵這才確定，先前一直感受到的有人窺伺著的感覺是真的。

正沉默間，城門洞裏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動靜。

葉宵抬眸看去。

幾個太監裝扮的人在一行鐵甲衛士的簇擁下排眾而來。

眼見著一眾百姓如風吹麥浪跪倒一地，葉宵微微挺直了脊梁，直視著最前方準備掏出聖旨的胖太監，倨傲道：

“公公，本世子可用也跟著跪下？”

本來沉默下來的人群頓時懵了。

代天子宣旨的太監，到哪兒不是被人當做座上賓。

可聽這所謂世子的語氣，怎麼還有些不屑和輕蔑？

尤其是這還是神都城，天子腳下！

你都敢目中無人到這種地步？？

劉大升見到葉宵模樣，微微一愣，旋即衝他行了一禮，諂媚道：

“世子在陛下眼中非同常人，特許見聖旨不拜。您隨意就行，隨意。”

微微點頭，葉宵瞥他一眼。

“那還等什麼？開始吧。”

周邊跪拜著的人群頓時驚掉一地下巴。

劉大升沉默片刻，清清嗓子，緩緩展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故寧北王林破虜，勞苦功高，功勳卓著，坐鎮邊疆三十餘年，無有紕漏。

雖戰沒疆場，卻不辱我大魏國威。

昔日先皇被小人蒙蔽，對寧北王一係，奪爵削權——朕常為之深恨！

幸有寧北王世子葉宵，天資聰穎，勤勉卓絕，不辱寧北王英魂。

故此，朕特許襲爵。

並，賞賜神都城王府一座，賜與涼安公主婚書一紙。

欽此！”

“不是，等下，怎麼還有賜婚的事兒？”

葉宵皺眉，下意識驚問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