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將軍府。

“蛛網之內，隻有蜘蛛才能安然無恙。”

清晨，葉喃躺在床上，盯著房梁上的蛛網幽幽說出一句話。

起床洗漱，不施粉黛。

老舊的房間角落裏有一張書桌，上麵硯台落了灰塵。

拂去塵埃，添清水研磨，鋪成紙筆，蠅頭小字密密麻麻在宣紙上寫了一整頁。

葉喃嘟起紅唇輕輕一吹，墨痕幹涸。

紙張上麵寫了五十幾種藥材，既然答應幫白素蘭祛毒，藥材是少不了的，不過這些藥材也不全是解毒用的，葉喃在其間夾帶了私貨。

昨日與白素蘭達成交易之後，白素蘭便吩咐管家，隻要是治病所需，葉喃要什麼就給什麼。

而府上的管家年過六十，不通岐黃之術，拿著葉喃給的清單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

裝模作樣一番，便將藥材交給府上的下人采買。

隨後管家更是當著葉喃的麵叮囑下人，“一定要和藥鋪確認清楚，這藥材裏可不能有毒物，免得有人包藏禍心，危害將軍夫人。”

葉喃斜斜看了一眼含沙射影的管家，心中冷笑連連，不管什麼時代都有跪舔領導的狗腿子。

事關將軍夫人，府上的人辦事效率很快，隻用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將藥材盡數買來。

葉喃將藥材分類之後，把白素蘭需要用到的藥材丟到一邊，開始研磨其他藥材。

蛛網之內隻有蜘蛛才能安然無恙，葉喃要將這破院子變成自己的蛛網，若是有朝一日白素蘭說話不算數，她便要依靠這蛛網，拉上一群人墊背。

而要做到這一步，手裏的藥材便是她唯一的武器。

搗藥，研磨，青桐鑄造的藥杵，在銅罐裏發出綿長的摩擦聲。

研磨成粉的藥材散發著刺鼻，辛辣的味道，漂浮在空氣中。

葉喃前世與藥材為伴，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但是原主的身體似乎並沒有繼承這一點，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沙沙沙’

陋室的角落裏，房梁上，傳出輕微的摩擦聲，葉喃沒有抬頭看，她知道是什麼東西來了。

五毒粉，這種藥粉是葉喃前世在一個博物館出土文物裏看到的偏房，此物原本是用來驅趕五毒，但是由於記載配方的書籍破損，少了幾味藥材，便失去了價值，被博物館公開。

由於葉喃打小喜歡專研，於是在古籍原有記錄的基礎上，自行研究缺失的配方，結果經過幾次實驗之後，驅趕五毒的藥沒做出來，卻做出了控製五毒的藥材。

所謂五毒，便是蜈蚣，蟾蜍，毒蛇，蠍子，壁虎。

這些小東西平日隱藏在陰影之中，很少主動出來，如今卻像是受到召喚一般，從各個角落聚集在葉喃的房間裏。

葉喃給出的藥材清單有管家派人檢驗，防身的毒藥很難做得出來，所以眼下這些小東西就是她保護自己的保障。

將手指伸到桌子上，一隻渾身漆黑的蠍子爬上了葉喃的手背，葉喃並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蠍子爬動的腳步讓她手背有點癢。

蠍子很溫順，沒有任何攻擊性，葉喃滿意的點了點頭。

院子裏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鞋底摩擦著石板磚，沙沙作響。

葉喃看著一屋子毒物當即揮了揮袖子，這些尋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物，如同聽話的孩子一般，紛紛四散開來隱藏在陰影裏。

房門響了三下，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說話，腳步聲遠去，走得十分匆忙。

葉喃皺了皺眉頭，等了片刻之後起身推開了房門。

破院外，府上的丫鬟綠竹，透過門縫打量著裏麵的情況，臉上笑容十分陰毒。

葉喃門前的地上，放著一方紅杉木的托盤，盤子裏是一個黑色的瓦罐，還有一碗白米飯。

這種情況任誰看來，都會覺得是有人送飯來了，可是一旦掀開瓦罐，藏在湯汁裏的五步蛇便會發動攻擊。

即便是葉喃精通藥理，隻要中招，五步之內也會一命嗚呼。

葉喃被蛇‘意外’咬死，而綠竹在將軍府也不會暴露，這是綠竹精心準備的計劃。

綠竹目光緊緊的盯著葉喃，等著她打開瓦罐，接收自己的‘驚喜。’

如她所願一般，葉喃看了看地上的米飯和瓦罐，毫無防備的伸手打開了蓋子。

“嗬，死！”

蓋子打開的一瞬間，綠竹冷冷一笑，仿佛是給葉喃判了死刑。

然而過了兩秒，無事發生。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更是讓綠竹大跌眼鏡。

隻見葉喃盈盈淺笑，手指放在瓦罐口上，嘴裏嘀咕著，“小可愛，你怎麼跑到我的午飯裏去了，快出來。”

五步蛇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般，繞著葉喃的手指，腹部鱗片翻動，纏繞了上去。

放門外，綠竹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是什麼情況？你管五步蛇叫小可愛？

還有這個五步蛇你又是什麼情況，你怎麼這麼聽話？你不要麵子的嗎？

作為沒有感情的暗子，綠竹一肚子槽點無從吐起。

葉喃用手絹擦去五步蛇身上的湯汁，仔細打量了一番，露出滿意的表情。

“五步蛇，這可是劇毒之物，真走運。”

常見的五毒雖然各有毒性，但是很難第一時間致命，但是五步蛇就不一樣了，五步之內，無人生還。

“不過話說，將軍府裏怎麼會有五步蛇呢？”

葉喃半眯著眼睛琢磨了一番，難道是有人要害自己？

片刻之後葉喃打消了自己的想法，白素蘭還等著自己解毒，就算要卸磨殺驢，也不應該是現在才對。

摸了摸五步蛇的腦袋，五步蛇便順著她的手臂，鑽進了衣袖裏。

綠竹滾了滾喉嚨，有些難以置信，片刻之後又咬了咬牙。

“倒是有些本事，看來我要親自動手了。”

一天的時間悄然而過，房間裏的藥材不少都已經葉喃被研磨成粉。

原主的身體很虛，隻一天的功夫，葉喃便感覺小臂酸痛。

放下手裏的藥杵，葉喃伸了個懶腰推開房門。

不遠處，夕陽西下，蕭索的院落，染上一層緋紅色的光。

弄了點吃食，伴著夕陽吃完。

葉喃沐浴更衣，躺在浴桶裏憧憬著未來的生活。

“等治好了白素蘭，就在京城開個小藥鋪好了，賺夠了銀子，泡幾個美男，左擁右抱，日子不要太滋潤。”

就在葉喃做著春秋大夢的時候。

她臥房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