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情吩咐霍停守著小丫頭,而自己則在書房處理公務,幸而燭火燃盡之時三七便回來複命:
“殿下,屬下調查清楚了,姑娘是雲中江氏的女孩,大名江浸月,有一夥賊人埋伏在西南筆架山,就是安北去往燕山府的必經之路,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一具丫鬟的屍體,她身上還有過了衙門公印的身契,不遠處有廢棄的馬車。”
“羽箭和賊人用的是一樣了。”
霍情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提筆書寫著什麼:
“帶回來的那群人,你們問出了什麼東西了嗎?”
三七道:
“人暫時羈押在衙門牢房裏了,等殿下親自審問。”
“不必,不論你們用什麼法子,孤隻要個結果就行了。”霍情放下湖筆,待墨跡幹透之後整齊疊好放進了信封中,封麵空白,一字未落,“若是問不出什麼東西,就都殺了吧,順帶把那一片的寨子都清理一下。”
“腿上的傷口在如此隱秘的位置,保不齊就是被丫鬟虐傷了......如此惡毒,死不足惜!你派人將這封信送去雁門郡,那群沙部蠻人,又要開始密謀些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了。”
三七接過信件,抱拳:
“是,屬下這就去。”
霍情回到主院的時候,遠遠就瞧著微弱的燈火仍舊亮著,投影是一人的影子。
踏進去的時候,霍停坐在下首的紅木椅上,修長的手指正摩挲棋子與自己對弈,瞧見霍情來了,便放下棋子站起身來:
“殿下還未就寢?”
霍情搖搖頭坐下:
“這就你我二人,哪來那麼多禮貌規矩,孤睡不著,小丫頭的情況如何了?”
霍停落下黑子:
“藥熬好了是硬灌下去的,不知是什麼效果,易九言說,具體情況還要明日才知道。”
“如此看來,這孩子的處境十分危險,且不宜在安北久留。”霍情執白子緊隨其後。
安北郡以北事務繁冗,小家夥不能在這久待,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畢竟是別人家的孩子,還是早早就送回去的好,留太久易有變數。
“殿下說的是。”霍停看著棋盤上被奪回優勢的白子,稍微打起了精神,“還是早日送回去的好。”
兩人都認真了起來,互相廝殺了約麼有半個時辰,最後以雙方各自膠著結束。
一般這種時候,都已經出現了分不出輸贏,兩人隻要保持兩個子因為對方的變局而變,這一局棋就能一直這麼下,不過這就沒什麼意義了。
平分秋色。
“殿下技高一籌。”霍停讚道,隨後在腦子裏開始複盤,隻一招便能將白子的輸麵扭轉過來,“您擅長縱觀全局,是霍停狂悖了。”
霍情幫著將棋子收揀好:
“你還記得孤今日同你說的話麼?”
霍停抬眼,抿了抿唇:
“殿下說,須得沉得住氣。”
可他七年前他就生了心魔。
嗞——
燭火倏地熄滅,整個主院沉浸在夜色如墨涼如水之中,霍情一張麵容在陰影之中,瞧不喜怒神情:
“定北王確實不是個東西,但是你將能力過早地暴露在他麵前,反而容易讓自己處於劣勢。”
“他為你取一‘停’字,難道你就真想遂了他的意,一輩子受人掣肘停滯不前嗎?”
這時霍停才發覺,霍情手裏還捏著一張小箋。
他剛要開口,霍情便將那小箋放在桌上,迎著月光,還能瞧見下筆之人遒勁有力,龍飛鳳舞的字跡,可瞧出字體主人是如何灑脫之輩。
是“不停”二字。
霍情緩緩開口:
“‘停’字無解,必在其因,取‘不停’二字,願爾如江海浩蕩,生生不息,延綿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