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人,你還敢咬我!"
中年女人高聲尖叫,手中還剩半碗的中藥灑了一地。
“時然,我看你真是給臉不要臉!”苗秀曼怒不可遏,揚手一巴掌打過去。
時然捂著臉,跌坐在地,耳邊是難聽的辱罵聲。
“三年前我放過你一次,沒想到你昨晚還死性不改勾引我兒子!”
後麵的話,時然已經分不出精力去聽。
她隻覺得小腹裏似塞了一台碎肉機,絞的她五臟六腑撕扯般,疼痛難忍。
最後連跪坐都坐不住,人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身體顫抖的厲害。
苗秀曼見狀,冷笑著揚聲道:“裝什麼裝,不過一碗普通的絕子藥,你要是沒懷孕......”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中年女人似是明白了什麼,箭步衝上前,揪著時然的頭發逼問:“所以,你肚子懷了野種還來勾引我兒子,說,你肚子裏的小野種是誰的?”
時然頭皮被扯得生疼。
野種?她從始至終隻有她兒子,也就是陸靳川這一個男人。
恍惚間,時然想起一個月前那個晚上,酒氣熏天的陸靳川將她壓在身下。
她的生活和心,都隨著陸靳川的再次出現,被攪亂的一塌糊塗。
“夫人,訂婚宴開始了。”
傭人在門外傳話,打斷苗秀曼窮追不舍的念頭。
“你在這兒,給我好好呆著,回頭再來收拾你和你肚子的野種!”
苗秀曼陰狠的撂下話,罵罵咧咧的甩門而去。
而時然在聽到‘訂婚宴’三個字後,本就蒼白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去。
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一路跌跌撞撞跑出去。
......
交響樂綿延入耳,賓客滿至,熙熙攘攘。
時然站在二樓樓梯口,看著滿堂生輝的一幕。
人頭攢動中,她總是能一眼找到陸靳川。
男人長身玉立,摟著的未婚妻,被眾人簇擁著送上祝福。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嚴絲合縫的更顯得她的存在極其多餘!
時然死死的咬著唇,貝齒下滲出鮮紅都不自知。
似是察覺到她,遠遠的,陸靳川看過來。
漆黑的眸子,綻開一束如凜夜裏乍泄的天光一般,穿過擁擠的人潮,落在她臉上。
一瞬間,時然的記憶被拉回到昨晚。
還是這間公寓,還是那個房間,她被陸靳川扣在床上,顛鸞倒鳳。
情動時,腥紅著眸,氣息紊亂。
而此刻,男人清冷的眉眼哪裏還有半點情、欲沾染的模樣?
時然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可悲。
她可真賤!
曾經的愛人都要訂婚了,她還奢望著他們能重新開始。
“天呐,你流血了!”
身後有人驚呼一聲,時然渾身一僵,怔怔地低頭去看。
沒來得及換下的白色長褲不知何時被血色暈染,長褲上一道蜿蜒紅痕,比這滿堂的紅綢還要刺眼。
後知後覺的疼痛傾巢而上,寸時蔓延至四肢百骸。
肚子疼到抽筋,心更疼的無法呼吸。
時然雙手攀著欄杆,指甲在木板上摳出醒目的劃痕,唇瓣微微顫抖,眸底滿是驚慌與不可置信。
她不是大姨媽來了?而是真的懷孕了?
也就是一個月前的那晚,她和他的久別重逢的那次?
她又懷上了陸靳川的孩子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為什麼還要再次剝奪她做母親的機會!
“你需要幫忙嘛?”
有好心的賓客憐憫的問了一句。
時然思緒回籠,餘光中,看見苗秀曼變了臉色急匆匆朝這邊走來。
她咬了咬牙,護著小腹走進人群。
她走得急,又低著頭,以至於一陣失重感後,被人直接推到在地時,根本來不及反應。
“你眼瞎了嗎!出門不帶腦子的?”
女人的咒罵聲,伴隨著被撞翻的酒水架,和無數高腳杯一同砸下來。
時然眼前一黑,狼狽的跌坐在一地酒水裏。
疼。
要命的疼!
身上各種酒水味混雜,熏的人頭昏腦脹,時然意識渙散間,聽到女人難聽的辱罵。
“什麼隨隨便便的野雞,也妄想登上台麵!安保呢?快點把人趕出去!”
“安雅,你別這麼說,她好像受傷了。”
一道溫溫柔柔的女聲岔進來,緊接著語氣裏滿是關心。
“靳川,我們幫她叫救護車吧。”
靳川。
幾乎是聽到這兩個字的瞬間,時然便反射性僵直了背脊。
她垂著頭,但仍能感受到有一道清冷漠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隻一眼,便移開了。
“她死不了。”
她聽到他這樣說。
時然心臟一縮,隻覺得連鼻端呼吸的空氣都稀薄了許多。
這男人的薄情她見識過太多次,早該習慣了,可為什麼心還是不受控製的鈍痛!
“顏顏,你就是太善良了,這女人擺明了就是來訛錢的,今天是你和陸先生的訂婚宴,別讓這些下作的人臟了會場,訂婚宴可不能留下什麼不好的回憶。”
名喚安雅的女人前腳討好的安慰喬顏,後腳冷著臉摘下手上的戒指,砸向時然。
“這戒指市場價五百萬起步,夠了吧!”
戒指上鑲著一顆誇張的鑽石,戒托粗硬鋒利,從眼角擦過,眼皮頓時火辣辣的疼。
時然緩緩抬頭,環顧四周。
眾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可明明她才是被推的人,明明她什麼都還沒說。
突然間,卻成了千夫所指的存在!
八月份的天,冷意卻如春寒料峭。
“我不要。”
時然話落,安雅陡然冷臉:“還嫌少了是吧!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了!”
她嚷嚷著就要動起手來,喬顏驚呼一聲:“安雅!”
女人微蹙著眉,看起來比濟世救人的菩薩還要心善純良幾分。
“她看起來真的很難受,要不我們還是叫救護車吧。”
安雅冷嗤一聲:“顏顏你不知道,她多半是流產了,可能是缺德事做的太多,這叫報應!”
報應?
時然心房狠狠一顫,下意識看向陸靳川,意外撞進男人深邃的眸底。
四目相對,她隻從那冷冽的眸光裏看到厭惡。
所以他也覺得她沒了孩子,是活該,是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