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花不羨又覺得不大可能,她這神不知鬼不覺的變身本領,在毒梟窩裏都鮮少失敗。
花不羨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祁元殤沒有將新娘逃婚的事情對外公布,眼下到了丞相府,他也未提此事,隻說聽聞裴氏和花錦繡病了,作為女婿特來看望。
花曌心裏納悶,這位能這麼好心?
昨兒可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往丞相府門前塞棺材的!
然而想是這麼想,花曌也不敢問啊,這位統領三軍殺伐冷酷,性子比其他幾位皇子難捉摸多了!
他到門口接了人,陪了幾句寒暄,便客氣的將幽王往正院領。
連說話都小心翼翼,“殿下,不知我那小女在府上可好?有沒有做什麼惹您不高興的事?”
這話也就是尋常關心,畢竟花曌嫁了女兒,一句不問會顯得很奇怪。
奈何聽在祁元殤耳朵裏,就格外刺耳,“怎麼,相爺家的千金與尋常千金不同,膽子比較大?”
殺人、逃婚,她的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花曌聽出了祁元殤語氣中的雷霆之音,心下大駭,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額頭,“殿下此話何意,本相不甚明白......小女......小女溫柔賢淑,並無出格之處。”
“嗬~”祁元殤本能的一聲冷笑,笑得花曌腿有點兒軟。
“殿下?”他不解,非常不解。
因為他沒說錯啊,原本的花不羨脆弱愛哭,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花曌對這個女兒的印象,可不就是“溫柔賢淑”嗎?
眸光冷冷的往花曌臉上掃過,祁元殤有種自己是大冤種的感覺,不由拂袖加快了腳步,“好,好得很呐,丞相大人對自己女兒了解甚篤!”
花曌一頭霧水,卻沒機會辯解什麼,因為祁元殤已經走遠了。
他再次卷袖抹了抹額頭,心中顫顫的疾行跟上。
可憐裴氏和花錦繡痛到窒息,還要被下人巴拉起來迎接幽王。
那一聲接一聲的痛呼,聽在花不羨耳朵裏如同天籟。
一屋子人都在跪迎,花不羨和陳奇送藥進來還沒來得及出去,便也被堵在了屋子裏。
作為現代人,花不羨十分不爽跪來跪去的,然而幽王那般蕭殺的氣場,陳奇嚇得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順便把她也扯了下去。
“姑奶奶,傳聞這位脾氣非常不好,殺人不眨眼,您就屈尊一下啊。”陳奇太怕自己被牽連了。
花不羨不屑的摸了摸膝蓋,倒是沒有任性。
小聲嘀咕,“有什麼大不了的,還不是被我放倒過。”
“嗯?你說什麼?”陳奇所有注意力都在幽王身上,沒太聽清。
“沒什麼。”
花不羨抬起頭,看向落坐後冷麵閻王一般的祁元殤。
男人身材高大,兩條腿筆直而修長,不過隨意的往主位上一坐,就給人千軍萬馬的氣勢。
配上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實在是驚豔非常。
花不羨明顯感覺花錦繡的身體震顫了一下,哪怕帶著麵紗,一張臉血肉模糊,也依舊能看出她眼中的驚喜。
花錦繡實在沒想到,幽王居然是這麼英俊有氣勢的一個人?
這位皇子和其他皇子不同,母族獲罪受誅,導致他身份尷尬,久居邊關。可以說,就算他再會打仗,能力再強,也和那個位置無緣。
而她花錦繡是注定要登上高位的,所以絕不可能嫁給他。
因而,賜婚之後,花錦繡除了痛苦不甘,竟從未打聽過幽王本人。他的相貌、性情,他的手段、戰績,她通通不關心,以至於今兒還是第一次見幽王正臉。
赤裸裸的震驚和心動擺在花錦繡臉上,花不羨都快看笑了。
“起來吧。”祁元殤將屋內人掃視一通,沒有發現可疑的對象,皺眉不悅道。
他的目光壓根沒在花錦繡身上多停留半秒。
可惜啊,花錦繡自恃不凡,又確實很痛,便當著幽王的麵嚶嚶的哭了出來,整個人虛弱的往丫鬟身上靠,“好痛......好痛啊,幽王殿下救命......”
祁元殤的眉皺得更厲害了。
裴氏顧不得許多,站起來走向女兒,雖然她也痛,但誰讓花錦繡是她的心窩子呢。
“錦繡啊,你哪裏痛,告訴娘,娘來幫你。”
裴氏說著淚如雨下,當真是心都要碎了。
花曌見狀,先是對祁元殤說明了情況,緊接著目光一凜,看向了花不羨和陳奇的方向,“不是說剛服了藥嗎,陳神醫,藥效什麼時候起作用?”
這話不是問詢,而是質問。
不管是為了妻女,還是麵子,花曌此刻都動了怒。
而花不羨則是心裏重重一個咯噔,因為不用看,她都知道隨著花曌的一句話,原本將她當作隱形人的祁元殤,此刻已經將注意力完全落在她身上了。
男人緩緩開口,“花相,那兩位是?”
花曌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花不羨和陳奇的來曆仔細說明。
就真的特別仔細那種,連兩人拿了丞相府五千兩銀子都說了。
祁元殤聽後麵不改色,但那一雙深淵似的雙眸,始終凝在花不羨臉上,花不羨要不是足夠自信,這會兒恐怕已經露餡了。
看了半晌,祁元殤收回目光,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鐘暮山的徒弟?”
腰上被推了一把,陳奇出列。
花不羨幾乎能聽見他磨牙的聲音,但沒辦法啊,死道友不死貧道,她的小命貴得很。
陳奇鼓足勇氣,迎著幽王的目光,“貧道正是神醫鐘暮山的徒弟,不知幽王有何見教?”
陳奇別的不行,演戲卻很在行。
哪怕此刻是在“名聲赫赫”的殺神麵前說謊,他也依舊麵不改色,一切如常。
“沒有。”祁元殤似乎並沒看出什麼來,音色淡漠的說了句。
就在花不羨和陳奇紛紛鬆一口氣的時候,祁元殤調子一轉,“不過......”
兩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祁元殤頓了下,神色幽冷中帶著一絲玩味,“既是鐘神醫的徒弟,為何連止痛都不會?丞相大度,本王可不是好糊弄的!”
陳奇當即猛的挺直脊背,“王爺此言差矣,神醫也是醫,並非神,藥物起效且需要時間,裴夫人和花二小姐服藥僅僅片刻,哪裏就能好了?”
這話沒毛病,祁元殤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下。
卻是花曌巴巴的追問,“那......敢問神醫,到底幾時才能見效啊?”
耳邊,花錦繡的哭聲越發大了些,一個勁的喊著“幽王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