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向父母敞開了心扉，慕雲墨不自覺流露出了女兒家的嬌態。

“唉，此事說來話長。”慕落蕭歎了口氣，替妻子回答道“鳳宇王朝成立千年，能夠屹立不倒，多虧了三大世家的扶持。千年前，秦高祖與慕家、柳家、蕭家三位祖先共同打下江山，建立了鳳宇王朝，秦高祖成了昊帝，而其他三位則受爵封號，世代享受祖先的職位。”

“而他們定下一個契約，三大家族的女兒必須每家有一位進宮受。隻要成了皇帝的女人，生出的龍子便有了三大家族的血脈，這是三位先祖答應奉秦祖為帝的原因。”

“卻未想過多少女子因為一個條件葬送在森冷的皇宮。你的姑姑，也就是我的妹妹，十六歲時被迫入宮為妃，遭人陷害，從此無法受孕。可憐她天真活潑，不諳世事，卻落得個孤零的下場。”

慕落蕭想到那個可憐的嫡親妹妹，眼眶裏濕潤了，“當初你娘生下你的時候，既因有個寶貝女兒高興，又擔心你會像你姑姑一樣被困在宮中，於是爹爹將接生婆和知道真相的下人都封了口，從此對外宣稱夫人生了個兒子，慕家三公子。”

慕雲墨一驚：“爹，您不會把他們都殺了吧？”

慕落蕭眼睛一瞪：“我在你心裏就是殺人如麻的惡人嗎？”

“嘿嘿，當然不是，爹在孩兒心中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您的刀是用來殺敵和保家衛國的！”慕雲墨麻溜地拍了個馬屁。

“知道就好。”慕落蕭哼了一聲，然後告訴她：“那些人都是慕家的擁護，他們不會背叛慕家，但為了以防萬一說漏了嘴，為父便將他們安排到老家，給了他們盤纏，以他們的為人，想來不會亂說話。”

“嗯，爹相信的人，孩兒也相信。”

“小丫頭今天嘴巴抹了蜜吧！”慕落蕭笑道，嘴角的弧度高高掛起。

慕雲墨咧嘴一笑，心結解開了，她自然有些變化。

“除了爹安排妥當的那些人外，還有其他人知道我是女的嗎？”

“隻有爹娘知道，連你大哥和二哥也不清楚。”

聞言慕雲墨沉默了一會兒，堅定地說道：“爹、娘，我要退婚！”既然女扮男裝不能讓人知道，就更不能娶公主了，同一屋簷下，暴露的可能性太大。

林雪琦十分擔憂：“雲兒，抗旨可是欺君大罪。”

“娘，女兒扮男裝娶公主也是欺君之罪。”慕雲墨微擰著眉心，“如果跟公主成親，到時候被發現，罪名更大，不如現在拒絕，危險性降低很多。”

“雲兒可有什麼想法？”慕落蕭沉聲問道。這個女兒，好像變了，整個人看起來精明得很，還是說她平時偽裝得太好？

“爹娘放心，雲兒自有辦法。現在雲兒就進宮麵聖，請求皇上收回成命。”慕雲墨隱晦地答道，眼裏卻是滿滿的自信，俊俏的麵龐看起來容光煥發，一副盡在掌握的樣子。

“雲兒不等明天再去？現在天色已晚......”林雪琦仍不放心，但她也知道，如果雲墨真娶了公主，危險更大，到時被發現身份就是個欺君大罪。

“不了，現在就去，免得夜長夢多。”

傳言，慕家三少是個癡兒，其智力有如三歲小兒，所以被關在了家裏。

傳言，慕家三少是個好吃懶做的公子，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因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在家裏吃著山珍海味。

傳言，慕家三少是個醜顏之人，其醜貌堪比厲鬼，曾嚇哭了小孩，半夜嚇死了人，於是不敢再踏出門一步。

傳言，慕家三少體弱多病，一點風都能讓其臥床不起，隻能像小姐一樣養在深閨中。

傳言......

慕家三位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均是才貌雙全，唯有這慕家三公子，從未在外人前露麵。因此關於慕家三公子的傳聞滿天飛，其名不下於慕家另兩位公子。

不過前者美名遠播，後者臭名昭著。

雖然慕家口風緊，難免有些下人說露了嘴，於是最流行的版本便是慕家三少是個大懶人！

......

“聽說了嗎？慕家懶少即將成為駙馬爺了！”

“這消息都傳開了，我能沒聽過？嘖嘖，昊帝怎麼會把公主嫁給這樣一個男人？”

“人家有個好爹，估計昊帝是為了籠絡慕將軍才忍痛將公主嫁給了他吧！”

“慕家另兩個公子不是還沒成親嗎？如果昊帝想拉攏慕將軍，沒必要葬送自己女兒的幸福吧。”

“誰知道呢！我們小老百姓的哪裏能揣測出龍意。哎，不過這慕家三少真幸運，這種好事居然被他碰上！”

“人家投胎投得好，我們是羨慕不來的。”

“別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做著轎子從大街上匆匆而過，聽到街邊路人的交談，雲墨嘴角輕勾，微斂的鳳眸閃過一道精光，幸運嗎？她可不覺得。

......

“父皇，兒臣聽說您給皇妹賜婚了？”禦書房內，一位身著蟒袍的俊美男子著急地問著龍椅上的中年男子，此人乃當朝太子秦景瀾。

“是啊，你皇妹也到嫁人的年紀了，皇兒對此事感興趣？”鳳宇皇朝的最高統治者昊帝抬起埋在奏折裏的頭來，一張臉頓時出現在眼前。

四方臉龐，鷹勾鼻，狹長的雙眼裏閃過陰鷙的厲色，眼角帶著縱欲後的烏黑，虛偽地笑看著底下的男子。

很難相信兩個人竟會是父子。

一位是天下難得一見的俊美男子，一位陰鷙冷沉得可怕。

父子之間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氛，暗潮湧動。

秦景瀾心中一驚，才發現自己表現過了頭，稍微整頓，收斂眉宇間的急躁，清俊儒雅的太子形象立刻展現出來，幽深而波瀾不驚的黑眸直直對上高座上的皇袍男子：“父皇，這是皇妹的終身大事，兒臣自然應當關心。”

“若能為皇妹覓得良人，兒臣自是高興，可是這賜婚的對象是慕家三公子，兒臣想不擔憂都難。傳聞慕家三少好吃懶做，一事無成，這樣的人怎麼配得上皇妹？”

“這都是傳言。慕家三少，身份配得起傾城，慕家大公子和二公子均是一表人才，想來三公子也不會差到哪裏。況且這是你皇妹的意思，你皇妹難道還不知道自己會嫁給什麼人？”

昊帝眼底暗沉，這一代慕家沒有女兒，將傾城嫁過去也好，免得慕家人有異心，原本他便想著將傾城嫁給慕雲軒或慕雲筵，沒想到她卻‘主動請纓’嫁入了慕家，聽說這慕雲墨是慕家上下的寵兒，傾城若願意，反倒貼合了他的心意。

“對了，皇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東宮連個妃子都沒有，改天讓皇後把大臣家中尚在閨中的適齡女子叫來選選，挑一兩個看上眼的，封為側妃......”

秦景瀾星眸中泛起一絲漣漪，卻在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雲淡風輕地反駁著：“父皇，兒臣現在應以學業會重，以為國為重。”

理所當然的借口，溫和淡雅的神情，讓昊帝被堵得說不上一個字來。

恰在這時趙公公從大門走進來，“皇上，慕家三公子慕雲墨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