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要放手了,從現在就要開始習慣才行。
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段悅然有些累了,便將紙鋪在地上,坐下來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迷迷糊糊間,她便不小心睡著了。
夢裏,她置身冰窟之中,顧巍然就在前麵,卻頭也不回地朝齊邱雨走去,絲毫不顧她的生死......
她抹了一把汗,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在家門口睡著了。
在包裏沒翻到鑰匙,她隻好打了個電話給顧巍然:“今晚回來嗎?我鑰匙忘記帶了。”
男人古怪的聲音從那端傳來:“不是你讓我回來的?”
段悅然一愣,她是不是又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個時候,她才反應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所忘記的事情越來越多,症狀越來越嚴重......
“叮——”一聲,電梯的門正好打開。
顧巍然從裏麵走出來,將手機放下,目光探究地打量著她。
段悅然避開和他的視線接觸,向旁退了一步,“抱歉,我不小心忘記了......”
顧巍然冷冷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拿出鑰匙開了門。
一進門,他便皺眉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呢?
段悅然真的想不起來了。
她咽了咽口水,“你吃了嗎?我去為你做飯......”
“你不看看時間?現在都幾點了!”
顧巍然滿臉不耐,“我沒空在這裏跟你浪費時間,不是說要跟我離婚?”
離婚......
段悅然垂眸看著腳尖,沒說話。
現在已經是馮晨兩點鐘了。
“果然是想把我支開,好繼續傷害邱雨?我告訴你,想都別想!”
顧巍然的聲音冷至徹骨,警告道,“我已經讓人二十四小時守著邱雨的病房,你不會再有機會靠近那裏!”
“段悅然,別再想耍花招!”
他移開目光,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拿著東西徑直進了浴室。
果然又是這個女人欲擒故縱的把戲,當初費盡心機逼他娶她,如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手?
不一會兒,他洗完澡出來,正要離開的時候,段悅然手裏拿著什麼東西,小跑過來。
她說:“顧巍然,我放手了。”
雖然不記得,可那種心死的感覺實在太清晰深刻了,即便是現在的她,也想要這麼做。
顧巍然微怔,好半晌才接過離婚協議,認認真真翻看起來,最下麵段悅然已經簽好了名字。
“我隻要這套房子,其他什麼都不要,爺爺那邊也會說是我提出來的。”
段悅然識趣地將筆遞給他。
顧巍然接過,雙眸微眯,仔仔細細翻閱了好一會兒,確定沒問題後,才一筆一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他慢慢斬斷兩個人之間最後的關係,段悅然的心比想象中還要疼,鮮血淋漓。
她忍住想哭的欲望,接過屬於自己的那份離婚協議,啞聲道:“顧巍然,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原來喜歡你這件事會讓你這麼厭惡,但你放心,很快,我就會不喜歡了。”
顧巍然緊鎖的眉頭並未舒展開分毫,緊緊盯著她,“你什麼意思?是不是又打算謀劃什麼!”
段悅然吸了吸鼻子,搖搖頭,“沒什麼,祝你幸福。”
從此以後,隻要他好,她便好。
顧巍然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銳利的眸子盯著女人半晌,隻冷笑道:“但願你說到做到。”
說完,邁步走向門外,絲毫沒有留戀地離開。
段悅然淚眼模糊,沒忍住,衝著他的背影,顫抖開口:“顧巍然,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把你忘了......”
“嗬,那最好不過。”
顧巍然稍稍側眸,撂下幾個冰冷的字,便重重關上門,離開了。
段悅然再也撐不住,癱軟在地上。
眼淚一滴滴砸在地麵,她終究還是不配。
四個月,現在已經過去五天了,她隻要再疼八十五天就好了。
可,如果、如果現在就能把所有忘記,就好了......
淚水模糊了雙眼,段悅然坐在地上緊緊的抱住膝蓋,地上冰涼的溫度不及她心冷的十分之一。
終究還是放手了,如果早知道有這麼一天,她當初絕不會踏入這無盡深淵中來,初做決定時,隻覺得或許會解脫,當真的到了這一刻,心裏的痛還是無法控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從地上起來,剛一起身,腦袋便一陣眩暈,險些再次跌倒下去,扶著牆,好不容易才勉強站住。
看來,這副身體真的是不行了。她苦澀的笑了笑,想起今天還要去醫院複查,便隨便收拾一下就出了門。
一路來了醫院的住院部,段悅然在台前坐下,將證件都拿出來。
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響起:“齊邱雨的病情為什麼不見好轉,再這樣拖下去,我連你們整個部門全都換掉!”
這個聲音,她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的。
可段悅然還是回頭了,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了顧巍然的方向。
兩人四目相對,顧巍然本滿是焦急的神情,在看到段悅然的那一刻立即變成了惱怒,“你來這裏做什麼,你又想靠近邱雨?”
聽聽,這無比肯定的語氣。
他總是這樣,隻是看到她這個人,便直接就定了罪,難道她就是鐵打的不壞之身?
段悅然心中酸澀,強撐著身體的不適從位置上站起來,將填寫了一半的住院單擺在顧巍然麵前,冷笑道:“顧巍然,不是隻有你的齊邱雨是人,我也是個人。”
可顧巍然卻看也不看,他根本就不信這些話,隨即一把揮開了麵前的東西,力道大的連帶著段悅然都晃了晃。
“少跟我說這些話,我聽著隻覺得惡心!”
惡心,嗬,這樣的字眼,段悅然不知道從他嘴裏聽到了多少次,可無論多少次,還是做不到心如止水,哪怕他們已經離婚,再沒有任何關係。
段悅然隻覺得心裏悶得很,腦袋也暈的不像話,想說點什麼,胃裏也開始翻騰起來,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這幅樣子,看在顧巍然眼裏,分明就是一場戲。
不想再和她多糾纏,顧巍然冷聲道:“不管你耍什麼花招,我都奉陪到底!”
說罷,便轉過身去。剛抬腳,就感覺胳膊被人拽住,顧巍然倏地轉過身,不耐的情緒寫了滿臉,“段悅然,你到底要幹什麼!”
段悅然抬起頭,臉色蒼白一片,她動了動唇道:“你犯不著這樣說我,沒做過的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