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剛蒙蒙亮，陸庭川醒了，他醒的比想象中要早很多。身上的疼痛讓他越來越清醒，環顧一圈，發現李哥床上躺著個穿漓軍衣服的人，麵上不動聲色，手卻慢慢往放刀的地方摸去。

夢裏也緊繃著的神經加上陌生的床，讓顧槿睡得很不踏實，漸漸醒了過來。打眼一看，嚴旭居然不在營帳，她走過去陸庭川的床邊想查看傷員情況，看見他拿起刀的手，相顧無言。

“·······”

“·······”

“對不起，我馬上就去換衣服！”

陸庭川看著跑出去的顧槿，漸漸放鬆下來，一下子隻覺得胸口疼。

不知道茵娘在哪個營帳，顧槿也不好亂竄的去找，決定先回傷兵營碰碰運氣。前夜趴著睡的桌子上放了件衣服，是茵娘的針腳，樣式也不和擒王軍士的一樣，是比照著幾位老大夫穿的模樣做的，顧槿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她跑去柴垛後麵，仗著身形矮小，快速換好了衣服。

“謔，扒了那身皮，總算看著順眼多了。”顧槿正幫著把藥往外端了曬，嚴老頭不知從哪冒充出來的，嚇顧槿一老跳。

“前輩。”

嚴老頭，嚴旭，人如其姓，嚴肅非常，其餘幾名軍醫顯然是以他為首的。顧槿與他相處過幾回，不像開頭那麼怵他了。來到擒王軍的這幾天，顧槿表現得很是禮貌謙遜，手腳也麻利，所以嚴老頭沒有為難過她，心裏還挺滿意這小子。

“你畢竟是從漓營過來的，張小旗不信任你也正常，你好好幹活就是了，不要惹什麼亂子。”

“是，我知道的，謝謝前輩。”

嚴旭點點頭，“百戶那需要人照看，你跟著我打下手。”

顧槿跟著嚴旭進帳配藥，嚴旭報名字和分量，顧槿找。她突然想起昨日縫合傷口用的線：“前輩，昨日百戶的傷是用什麼線縫的？”

“桑白皮線，用絹絲銀絲也行，不過桑白皮不用拆線。”

顧槿覺得很牛，這個年月居然已經有了不用拆線的縫合物，心裏琢磨啥時候自己一定要試著做一下。

中國的醫藥文化博大精深，顧槿因為家裏開了中醫館，自小耳濡目染，但是她學了十幾年卻也隻堪堪入門。也是因為家裏開的中醫館，她接觸最多的還是感冒發燒、氣虛體虧之類的疾病，外傷的包紮處理主要還是在大學裏學習了解了一些基本，上手操作了下。

“前輩，我可以跟著你學醫嗎？”

“哈哈哈，等我啥時候突然想不通了再決定收徒吧！”

顧槿：“······”

私心裏，顧槿一點也不討厭留在擒王軍裏做軍醫，哪怕隻是打雜她都覺得充實。

在漓營的兩個月，她真的非常反感甚至說厭惡角營的設置，軍士軍紀散亂，碰見的兵痞更是吊兒郎當。

在擒王軍中，雖然接觸不多，但光從張雲齊和小六兩人身上她就看到了嚴肅與忠誠；在對待俘的問題上也處理得井井有條，還有人情味。

天大地大，她既然無處可去，那麼留在軍營裏麵救死扶傷也是好的。當然，還有一個一直如鯁在喉的問題：

“前輩，軍中可有角營？”

“什麼角營，角······你當我們擒王軍跟漓軍一樣烏龜王八蛋嗎？我呸！大將軍不會允許軍中出現那種場所！咱們的兵也沒有那種不思進取的狗玩意兒！什麼東西啊坑害女子······”巴拉巴拉，顧槿放心了，開心了。

“那抓來的那些女子怎麼處置了？”

嚴旭這回仔細看著顧槿，見眼前的小子一臉認真，並不像是個小混蛋，這才回答：“還要在這裏駐紮一段時間，左右那些姑娘也沒的地方去，自願走的人很少，以往都是讓她們暫時留在軍中，做些縫補做飯的活計，等接管了州府再另行安置。具體怎麼安置的，老夫我就不知道了。”

顧槿長舒口氣，這樣一來，茵娘她們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在拿藥去百戶營帳的路上，嚴旭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小子有些跳脫：“什麼事這麼高興？”

“咱秦王軍好啊，我喜歡秦王軍啊！嘿嘿嘿。”看著傻樂的顧槿，嚴旭失笑。

說起來，當初大將軍起事，為了起個響當當的名號，便定了“擒皇”，轉念一想，那個狗皇帝不配當皇帝，於是改成“擒王”。因為發音一樣，顧槿不知情況，隻想起所知道的秦王，鬧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美麗誤會。

“百戶那裏需要一個人長留著看護換藥，我推薦你怎麼樣？”

顧槿看著嚴老頭的認真臉，不由想到了張雲奇的眼神和陸庭川拿刀的手，訕訕一笑：“張小旗不信任我，不然，還是前輩您親自來吧。”

“昨日一戰，傷員眾多，老夫力不從心呐！沒事，我去跟小陸說。”

“·····”

我親愛的前輩，這不是有事沒事的問題欸，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