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陸庭川傷好得差不多、不需要再上藥的時候,顧槿就搬回了傷兵營,在放置草藥的帳篷裏收拾了一個鋪位。
秋天來了,天氣沒有轉涼多少,反而迎來了秋老虎,更顯燥熱。一整個夏天都沒有下雨,雖然有幾條江河支流,渝州城暫時不缺水用,但是周圍山上的草藥自從采過之後再也沒有長新的出來,幹旱的情況讓顧槿越來越擔憂。
傷兵營在送出最後一個重傷患後空了下來,但是因為所攜藥材種類眾多,且存放的要求各式各樣,顧槿他們成了最後一批撤帳篷的隊伍。陸庭川與嚴旭似乎關係匪淺,撤帳篷的時候親自帶了張雲奇和小六他們來幫忙。
“小黑子,小六沒有你追著跑,體能不太行了 ,你啥時候過來鞭策鞭策他?”陸庭川在處理軍中事務的時候這麼嚴肅的一個人,私下裏偏會捉弄人,顧槿聽見他這公鴨嗓就嫌煩。
“我,叫,顧!槿!”
被拉出來溜達的小六:“······”
因為陸庭川所屬的千戶營是第一批進渝州府的,看這邊帳篷撤得差不多,他們一行就先打馬回城。顧槿、嚴旭還有另一位老大夫坐在一輛馬車上,跟著車隊慢慢悠悠在後走。即便官道平整,因為有陸續行進不斷的車馬,窗外也是泥土飛飛。
吃了口灰後,顧槿打消了“欣賞”窗外景物的想法,坐在角落聽兩個老大夫談天。
“欸,老嚴呐,你是不知道,那可是帶毒的箭呐!要不是老夫皮厚,拔的時候差點就紮手裏去了。”
“嗐,說起來,那次箭雨害的受傷人員頗多。我忙得是暈頭轉向,不過還好,記得最後老夫救活的人大概有兩個小旗隊了!”
“厲害厲害!”
“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馬車突然停下了,顧槿拉開小木窗伸頭查看情況,發現整個隊伍都在排隊緩慢進城。
“爺爺,咱們不是應該到城外大軍駐紮的地方搭營嗎?”
嚴旭也看到了前方不遠的城門,頗有些驕傲的說:“小陸在城南尋到個空置的醫館,裏麵條件要好些。”
看著他一臉傲嬌樣,顧槿尋思,好像也沒聽說過陸庭川是嚴旭的孫子來著。大概是陸庭川和他關係好,願意為了這群老骨頭的事情上心,所以嚴老頭又有了這種奇怪的驕傲感?
進了城門,車隊開始散開,向著不同的地方駛去。就算要吃灰顧槿也忍不住看看這另一個時空的渝州城,真是——大相徑庭!
府城建在一個平整的壩子裏,雖然能看見城外環繞的山,但整個城還是平整的啊!道路很平整,沒有大坡、沒有樓梯,一時之間,顧槿迷亂了。這個世界好似與自己的來處有絲絲連連的牽絆與關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一切隻不過是她內心放不下的執念罷了。她覺得很失落,呆呆地望著滑過的街景,眼睛不覺間已經通紅。
“小子,還愣著幹什麼,下車了啊!”嚴旭拉過顧槿,卻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一愣:“做什麼這副樣子?”
顧槿回過神來,眨巴眨巴眼:“來到城裏突然想起父母來,不知他們在另一個世界可還好。”
嚴旭長歎一口氣,摸摸她的頭,不知道該說啥,去指揮眾人卸車了。
等到把營地拉回來的東西全部卸下來,天已經黑了,眼看著各種東西已經來不及整理。醫館臨街,前麵的鋪子坐診,後邊還有個大院,院中放置著一些木架曬藥用,不過一些已經腐朽了;再後麵是一排兩層的房間。
因為所帶房間眾多,顧槿終於能夠挑上一間自己睡的房。臨睡前,嚴老頭囑咐顧槿明日早點起,與他一起去跟千戶報備,回來還要接著收拾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