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舉手之勞。”
葉天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在意。
胡文還是鞠了個躬,才是跟葉天告別。
“胡老先生,你現在,是打算去哪兒?”
微微遲疑,葉天還是問了一句,這老頭兒的狀態可不對,萬一還要去死?那咋辦?
“您,您認識我?”胡文有些詫異。
“之前在寶林齋和順福堂那邊,你忘了?”
葉天無奈一笑,這老頭兒恐怕是一心在自己那印璽上,根本沒注意別的。
胡文仔細一想,趕緊是道歉,道:“真是對不住,我老頭子一心想著印璽的事情......”
擺了擺手,葉天自然不在意這個,接著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就這麼閑逛,到時候再暈過去?”
“不了,不了,我打算回老家了,這老身子骨,哪裏還折騰得了?”
“我記得,你好像說還要去什麼典當行?不去了?”
“還去做什麼呢?”
胡文歎了一口氣,道:“東西是假的,去了也白去不是?”
“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到我這裏丟了,沒了啊!”
“假的,也許都是假的......”
胡文口中念念有詞,雲裏霧裏的說著一些東西。
“你們家,祖上不是姓胡吧?”
聽著胡文的一番話,葉天似乎明白了什麼,結合此前眼前浮現的訊息,果斷開口問道。
胡文頓時一怔,身子僵在了那裏。
“你們家祖上,本姓是範,對嗎?”葉天接著問道。
胡文神色複雜的看向葉天,驚訝道:“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他的身影都有些顫抖,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
“讚襄佐命,是康熙時期,對範文程的評價,他死後,康熙甚至是親自寫下元輔高風四字,作為對他的評價。”
“從你先前所說,這印璽是從你的祖上傳下來的,應當就是他的後人吧?”
“範文程一生,褒貶不一,在清王朝看來,他是一個能臣,忠心不二,但在我們漢人眼中,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奸人!”
“如此,你們範家,才是改了姓氏,對嗎?”葉天沉聲說道。
聽到這裏,胡文渾身都是顫抖了起來,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沒能說出什麼來。
“你也不必如此,當初的範文程,也是因為在明朝不受重用,後來被擄,才最終投靠了皇太極,即便如此,他也算做出了一些貢獻。”
“更何況,範文程是範仲淹的十七世孫,你們範家,也是忠烈之後。”
葉天說到這裏,不由得也是感慨萬千。
自己這一雙透視眼,能夠看透的,也不僅僅是外表。
一番話說完,胡文已經是老淚縱橫。
“無論褒貶如何,範文程一生,也的確做到了讚襄佐命四個字,算是個人物。”
“你那一枚印章,也的確算得上上品。”
葉天最終說道,隨即,他才是過去把自己之前購買的藥材收拾好,準備離開。
而在他的身後,胡文內心激動無比,半晌才是回過神來,趕忙是追著葉天而去。
“小兄弟,不,大師!大師!”
胡文身體剛剛恢複些許此時,緊追過來,一副又要倒下去的樣子。
先前看熱鬧的路人換了一批,此時更是好奇不已。
葉天見他可憐,歎了一口氣,腳步放緩了下來。
“一起走吧。”葉天道。
胡文趕忙是跟著葉天,也將自己的故事說了出來。
的確,他的祖上,正是範文程嫡係一脈。
在幾代為官之後,範家逐漸成為平民,但幾百年的變化,除去吳三桂等人之外,範文程的存在,也逐漸被人提起。
而範家後人,處境也愈發的艱難。
無奈之下,範家改姓為胡,隱姓埋名,低調度日。
唯獨這一枚讚襄佐命的印章,被一代代保存了下來。
“我那個兒子,不爭氣啊!”
胡文幾乎是要吐出血來,這一枚祖傳下來的印章,可以說是先祖一生的寫照,卻被他的獨子拿去當了。
“他沉迷賭錢,將家業敗光,我不再給他還債,他就偷了印璽,出去當了。”
“這還沒完,他為了弄到錢,就出去搶,還傷了人,現在對方躺在重症監護室裏,一天都要數萬元的花費。”
“我沒辦法,已經賣了房子,現在隻想能贖回那一枚印章,再找個好買家,才能填上這個窟窿了!”
想要將那印章賣個好價錢,必然是先經過鑒定,隻有是真品,才可能會有人出錢。
靠著祖上的一些底子,和自己多年經營,胡文找到了一位自己父親的學生,正是之前的韓老,而後順著韓老的關係,找到了金教授和孫老。
然而,即便這兩位,都沒能確定那印章是真的。
“大師,你一眼能夠看出印章的來曆,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胡文拉著葉天的手,急切的說道。
若是平常,他自然不可能對一個年輕人如此,但現在,他卻毫無辦法,隻能寄希望於葉天了。
“是我老頭子教子無方,才讓他做出了這種事情,我,我愧對列祖列宗!”
“我甘心受到這一切懲罰,但人家被那畜生傷了,我一定要負責到底啊。”
“這印章,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
胡文說道,直接就要給葉天跪倒。
葉天趕緊拉住了他,無奈道:“你那印章,我基本上可以確定是真的,不過你也看出來,我就是一窮小子,哪怕我說是真的,別人也不信啊。”
古玩這一行,不是所有東西,都是眼力好就可以的。
正是如同宋春華之前說的,也得有個名氣啊。
被葉天這麼一說,胡文頓時一愣,也是反應過來了。
的確如此,以葉天的年紀和身份,說起來的就算是真的,誰又會相信呢?
先前胡文將葉天當做了自己的希望,但現在看來,這個希望似乎並不穩固。
胡文臉色蒼白,身子顫抖了兩下,又是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葉天忽然開口了:“這印章,你是想要賣多少錢?”
胡文一怔,隨即思索了一下,才是說道:“賣房子剩下的錢,我還了那小畜生的賭債,還有一部分用來贖回印章,醫院那邊大概還要五十萬,加上賠給人家的一百萬,大概是還需要一百五十萬!”
“我現在,根本沒那麼多錢了。”
胡文一邊說著,一邊也是更加覺得絕望。
“我買。”
然而此時,葉天語氣平靜而認真,吐出這麼兩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