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仲薦，不在你們陳家的船上呆著，怎麼跑來我們這裏湊熱鬧呢？”

仲薦正是陳選的字。

聽到李牧的話之後，陳選笑道：“我是好奇晏安，所以來看看。”

“當初老師既然與許先生打賭，想必對晏安也頗為欣賞吧？”

李牧歎氣：“當日許子由念出的晏安詩句，確實有獨到之處，想著近日之中晏安要是到處投遞詩詞，想必會聲名鵲起。”

“你藏拙這麼多年，老夫也想為你揚揚名。哪知這晏安竟然毫無動靜，老夫的一番苦心，倒是給他做了嫁衣。”

“倒是對你的名聲有所損害了。”

陳選淡然一笑：“一時之名，老師又何必放在心上。”

“我原本的想法就是進入仕途，科舉乃是必經之路。”

“如果不是你和許先生打賭，這樣的晚宴我也就是出席一下而已。”

“不過今日既然來了，倒要與這晏安好好爭一爭了。”

“我倒要看看，這書院中竟然還藏著什麼樣的猛龍。”

夜色悄然降臨。

湖邊的燈火將整個莫愁湖照耀的如同白晝。

在滿湖的船中，最顯眼的就是處於中間的樓船。

江州知州葉懷明笑嗬嗬地開口說道：“兩位大人，時間也差不多了，晚宴開始吧？”

眾人都將目光投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齊豫。

齊豫捋著下頷的胡須：“本官今晚就是來湊個熱鬧，這開場的事兒可輪不到本官。”

葉懷明對於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將目光轉向了齊豫下手位置的蘇齊。

“中秋夜的花魁大會是蘇學士提出來的，那就麻煩蘇學士開場了。”

在得知這兩人前來之後，蘇齊已經做好準備當配角了。

此時陡然被點名，一時間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隻得開口道：“那蘇某就拋磚引玉了。”

在腦海之中思索了片刻，蘇齊迅速想好了說辭。

先是把臨江和江州狠狠誇了一番，然後又說自己有幸能來此擔任主考。

幾句話之後蘇齊說道：“自古佳人才子，今夜既是花魁大會，又有諸多學子捧場。”

“那就一段表演之後來一首詩詞，幾位大人意下如何？”

蘇齊雖然是年輕，但是這等風花雪月之事卻參與了不少，因此對流程還是比較熟悉的。

蘇齊雖是主考，但不是臨江本地人。

為了避嫌，蘇齊在來到江州這一段時間之中也沒有和江州的官員交流太多。

因此一眾官員雖然頗為讚同蘇齊的想法，氣氛卻始終沉悶了幾分。

葉懷明開玩笑道：“蘇大人此言差矣。”

“現在青樓楚館之中，傳唱的曲子也多半是詞作。”

“說不得今晚最佳的詞作要出自青樓呢。”

蘇齊也玩笑道：“若是青樓中有上佳詞作，那定要與作詞者痛飲三杯了。”

齊豫也搭話道：“本官必定滿足蘇大人這個願望。”

見到兩位上官與蘇齊玩笑，下麵人在心中就有了計較，船艙之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這邊的意見確定，圍繞著大船的幾艘青樓小船馬上準備了起來。

很快一艘小船上就響起了女子嫋嫋的歌唱聲。

聽著唱詞，蘇齊突然想起了什麼。

“聽說錦蘭樓出了首《蝶戀花》，詞作倒是極好。”

齊豫和葉懷明對視了一眼，顯然對此知之甚少。

而下首的一個官員笑道：“這錦蘭樓是今年新開的青樓。”

＂原本今年開的青樓不應該在此次的花魁大賽之中，但是憑著這首《蝶戀花》。”

“那位姬瑤姑娘倒是在江州城中有了幾分名氣。”

“幾位大人若是想聽，下官現在就去吩咐一聲，讓他們將今晚的節目換成《蝶戀花》。”

“也好給幾位大人助興啊。”

蘇齊拱手笑道：“看來蘇某今晚有耳福了。”

大船中的決定很快就傳到了錦蘭樓中的小船中。

姬瑤眉頭卻微微皺起。

自從她開始在錦蘭樓中唱《蝶戀花》之後，迅速成了江州城中當紅的清倌人。

可是自從那日之後，那位賣出《蝶戀花》的才子卻再也沒有來過錦蘭樓。

靠著一首詞火一時是易事，可是想要長盛，卻必須有源源不斷的新詞。

原本姬瑤是想憑借著此次的中秋晚宴，擺脫身上的《蝶戀花》烙印。

蘭姑寬慰道：“幾位大人願意聽《蝶戀花》，自然是最好的。”

“說不得今晚憑著這首詞，就能成為花魁呢。”

姬瑤歎了口氣：“蘭姑，江州花魁那裏是那麼好當的。”

“其他的幾個樓子，看見咱們憑借著《蝶戀花》那麼火早就眼紅了。”

“聽說這次都花了大價錢買了詞，憋著一口氣要在今晚拿花魁呢。”

尤其是玉滿堂的紅葉姑娘，放話說若是能成為花魁，就要梳攏了。

為了這位的初夜，不少才子都暗暗使勁呢。

話說到這裏，蘭姑一時間之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沉沉歎了口氣道：“姑娘，那幾位大人都是咱們得罪不起的人。”

“他們要聽《蝶戀花》，你還是早點準備吧。”

姬瑤任命地點了點頭，拿出胭脂水粉準備補一下妝。

可是隨後就驚呼出聲：“我的琵琶沒帶來。”

蘭姑愣了一下道：“怎麼就沒帶琵琶啊？”

《蝶戀花》本身就是寫愁緒，而姬瑤別處心裁的為這首詞配上了琵琶。

琵琶聲配上婉轉哀怨的曲調，更是將《蝶戀花》中的愁緒無限放大。

雖然沒有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但是讓聽曲的人滿飲杯中酒的效果卻是有的。

此時琵琶不在，唱《蝶戀花》的效果怕是要大打折扣。

蘭姑到底經的事情多一些，先是安撫姬瑤。

“姑娘，你一定要用樓子中的琵琶嗎？”

姬瑤點了點頭：“那把琵琶我用的最順手，今晚的宴會既然要唱《蝶戀花》，用那把琵琶自然是效果最好的。”

蘭姑來回在小船中踱著步子：“姑娘，你先別急，讓我好好想想。”

隨後蘭姑果斷道：“音兒，岸邊有咱們的馬車，你現在馬上回去給姑娘去琵琶。”

“咱們的節目是倒數第三個出場，隻要馬車快一點，時間上應該來得及。”

音兒知道事情不小，鄭重地點了點頭：“姑娘你放心吧，我會盡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