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萱隻覺得他那一雙眼都在絲絲的冒著涼氣,完了,肯定是嫌她煩,生氣了。
可不能惹怒他,薛慕萱趕忙開口補了句:“要是沒有合適的人,萱兒自己去便是了,也不是什麼打緊的事。”
她轉身離開書房,既然這男人這邊走不停,那就要另做些打算了。
次日,薛慕萱出了府門,果然半個人影都不見,暗自嘟囔了句,便獨自乘著馬車到了郡主府。
才下車,她便聽見耳邊傳來一道狀似熱絡的聲音:“呀,萱兒,這可真是巧了呢,你也來得這樣早?”
薛慕萱回頭,便看見堂姐薛雨薇笑眯眯迎上來。
看見薛慕萱穿得樸素,她似乎愣了愣,很快又笑道:“今兒怎麼穿得這樣素淨呢?郡主生日,來得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貴女,不好生打扮打扮,怕是別人要小瞧咱們侯府呢?”
薛雨薇擺足了一副好堂姐的架勢:“妹妹可是太倉促了沒有做衣服?眼下時間還早,恰巧姐姐前幾日做了套新衣服,要不姐姐命車夫送你回府去換?”
薛慕萱皮笑肉不笑看她一眼:“不勞姐姐費心,今日是郡主的生日,咱們不過是陪客,哪有喧賓奪主的道理?”
書中,這個薛雨薇卻也不是什麼好貨色,在原主才回歸侯府時攛掇著原主得罪了府中許多親戚,後來女主薛安然回歸,也跑去暗示原主聯手針對薛安然,結果壞事讓原主做盡,她最後卻跟薛安然成了好姐妹。
這種人,她可不想扯上什麼關係!
看見薛慕萱身後有個同齡的貴女神色不善看著她,她疏離笑笑:“姐姐有朋友一道,妹妹便不打擾了。”
語罷,她徑直走進了郡主府。
“什麼東西?!也配在這裏拿腔作勢?”
看見薛慕萱離開,薛雨薇那位朋友一臉憤憤:“你好心為她打算,她還要狗咬呂洞賓!”
薛雨薇裝出一副黯然模樣:“她是長房嫡出,老太太又疼,我倒是想給她些教訓,隻是怕做得過了......”
那貴女卻一副義憤填膺模樣:“你下不了手,我來便是!雨薇,你想如何教訓她?”
薛雨薇做出一副躊躇模樣,被催了好幾次才靠近那貴女耳邊道:“我......”
宋茜聽完,眼底閃過一道寒光。
另一頭,薛慕萱信步走進後院,便瞧著貴女們的目光齊刷刷朝她看了過來。
那些目光有些是好奇,有些卻是嫌棄,此時的薛慕萱也算是在外麵很有些惡名,不過她到底回侯府不久,很多人並沒有見過她。
眼下看她氣質恬靜,衣著得體,倒有不少人犯了嘀咕,這侯府嫡女,真有那麼上不得台麵?
薛慕萱並沒有理會那些目光,而是自顧自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待著宴會開始。
很快,薛雨薇和她身後那貴女也走了進來。
“薛小姐,咱們這還是第一次見麵呢,不如喝一杯認識認識?”
那貴女笑咪咪迎上來,將手中放著酒的托盤遞到薛慕萱麵前:“我乃是監察禦史府的嫡女宋茜,與你姐姐也是好友。”
薛慕萱看著宋茜那副模樣,總覺得有些問題。
她垂眸盯著那杯酒,正在斟酌,一名貴女卻氣喘籲籲跑過來,揮手便將托盤上的酒杯打翻。
宋茜和薛雨薇沒想到會忽然殺出個程咬金,臉色頓時一變。
薛慕萱皺眉正要開口,院子外卻忽然傳來仆人的高呼:“郡主到——”
眾人皆起身行禮,郡主含笑走上前,目光卻直接落在了薛慕萱聖上:“這位小姐倒是麵生,難不成就是淮南侯府那位一直在天寧寺為父母祈福的小姐?”
薛慕萱不卑不亢福了一禮:“正是小女。”
“倒是孝心可嘉呢。”
郡主若有深意道:“說起來,本宮倒是和天寧寺也有些淵源,不知小姐是記名在哪位師傅座下?”
果然......
薛慕萱眼底悄然閃過一絲幽光,書中原主便是被郡主問傻了,隨口編了個名字,被隨後趕來的天寧寺僧人戳穿。
可她讀過原著,自然不會被輕易難住。
“回稟郡主,小女拜在了道遠師傅門下,不過師傅時不時便要出去雲遊,我常常都是自己待在後山,也和師兄們避嫌。”
“原來是道遠師傅的弟子。”
郡主若有所思:“前些日子,我還想求見道遠師傅,卻被告知他不在寺裏,原來是出去雲遊了......道遠師傅醫術高明,不知道薛小姐可學會一些?”
薛雨薇聽見此話,心裏大喜過望!
薛慕萱是在鄉下長大的,哪裏會什麼醫術!郡主現下這麼一說,雖然她的計劃未成,薛慕萱卻也會出醜!
眾人都緊盯著薛慕萱,卻不想此時阻止薛慕萱喝酒那貴女卻忽然捂著自己的手:“我,我的手好癢!”
薛慕萱離得最近,皺眉看過去,便瞧見貴女掌心一片通紅,連帶著露在外麵的胳膊似乎都起了一些紅疹子!
那貴女神情痛楚,伸手要去撓,薛慕萱卻伸手一把拽住了她手腕:“撓不得!會爛!”
她牢牢將貴女的手腕箍住,仔細觀察著那片紅痕,心中頓時有了結論。
這姑娘是被下了毒啊......
想到剛剛宋茜端來的酒,她也知道了怎麼回事,轉頭看向身旁郡主府的仆人:“勞煩去府中藥房取蒺藜、百部、蛇床子、荊芥、僵蠶、浮萍,混合打成粉末來,再取一塊牛黃,要快!”
仆人反應過來,下意識看一眼郡主,郡主忙道:“還不快去!”
此時,那貴女不但手掌一片紅,連脖子和臉都生了紅色的疹子,看上去極為可怖。
她踢打著薛慕萱,想掙脫她伸手去撓:“嗚嗚嗚......我好癢,放開我!放開我!”
一群貴女都嚇呆了,郡主更是撚著珠子不停念著阿彌陀佛。
“不準,撓破了皮,你的臉可就毀了!”
薛慕萱忍著痛死死抓著她的手厲聲開口:“忍住!你也不想整張臉都爛掉吧?”
聽見她說會毀容,那貴女不敢亂動了,隻是在地上扭動著不停慘叫。
仆人很快將藥拿來,薛慕萱指揮幾個丫鬟將那貴女按住,先將牛黃塞進她嘴裏,而後將藥膏塗在潰爛比較嚴重的幾處地方,又從懷中拿出一副金針,不過一眨眼功夫,幾根金針便刺進了那貴女手腕幾處穴位。
不過多時,那貴女便停止了動作。
“我,我不癢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呢!我,我的臉......”
薛慕萱輕聲安撫她:“你的臉沒事,很快那些疹子就會消退。”
郡主也一臉關切上前詢問薛慕萱:“阿瑤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緣何會生了疹子?”
一旁的宋茜臉色煞白,那貴女名叫陸瑤,乃是相府的千金,自己身份高貴不說,和郡主感情甚好!
薛慕萱淡聲開口:“這位小姐中了毒。”
宋茜渾身顫抖,忽然一咬牙:“那一定是你給陸小姐下毒了!剛剛陸小姐撞翻了你的酒杯,你心裏不忿,所以用這樣下作的法子害她!”
豈料,陸瑤卻直接伸手指著她冷聲道:“是你!我先前路過廚房,看見你這壞坯拿著一包藥粉鬼鬼祟祟進去,不一會就端著酒出來要和薛小姐喝酒,疑心你又要害人,才會打碎酒杯!”
她聰慧過人,很快想通了關節:“我知道了!那藥被你下在杯子上了,所以我的手掌才會發癢!現下你居然還有臉反咬一口!”
聽見陸瑤這樣說,宋茜的臉色更加難看。
陸瑤古道熱腸,許多貴女都跟陸瑤交好,眼下看向宋茜的目光分外鄙夷。
宋茜百口莫辯,求救的目光落在薛雨薇身上:“不,不是這樣,我......”
薛雨薇心裏暗罵宋茜沒有腦子,卻不得不站出來為她說話:“陸小姐,這事恐怕是個誤會吧,茜茜和我妹妹也是第一次見麵,怎麼會這樣害我妹妹呢?”
她準備的藥粉乃是癢癢粉,本想讓薛慕萱渾身瘙癢出一次大醜,誰知道會又個陸瑤礙事!
薛慕萱似笑非笑看著她:“宋小姐是和我沒有過節,可保不住會有人拿她當槍使呢?”
薛雨薇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一旁的安陽郡主已經冷下了臉:“既然阿瑤說看見了,宋小姐又說自己沒有,那不如便讓官府來斷此事的公道。”
宋茜一聽說要去官府,再也顧不上什麼姐妹情誼,指著薛雨薇厲聲道:“
是她!是她說討厭薛慕萱,攛掇我下的手!”
賓客們看向薛雨薇的眼神頓時變得怪異。
姐妹相爭的事情,各家各戶都是有的,但指使外人坑害自家姐妹,可是少見!
這蠢貨!
她咬死不認,陸瑤又有什麼證據?!非得將她咬出來嗎!
薛雨薇氣得牙癢,眼看著賓客們神色怪異,攥緊了拳頭很快做出一副茫然又痛心疾首的模樣:“茜茜,你害了我妹妹,眼下還要嫁禍到我頭上?我怎會有你這樣的朋友!”
她直接跪在了郡主麵前:“請郡主為我們姐妹主持公道!”
這家夥......心是真黑啊。
薛慕萱心裏冷笑,看著薛雨薇那副懇切模樣,忍不住感歎她演技出色。
不過她雖然保住了自己,卻得罪了宋茜,想來這兩人互相攀咬,也有趣得很。
而宋茜不敢置信的盯著薛雨薇,破口大罵:“薛雨薇,我真看錯了你這賤人!”
安陽郡主微微眯眼,眼下卻也猜出來是怎麼回事。
她再看薛慕萱,那小丫頭神色平靜,眼神淡然,顯然也猜到了關節,卻沒有發作。
心性不錯,還會醫術......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幫她?
宋茜叫得厲害,卻沒有證據,安陽郡主隻能暫時放過薛雨薇,讓趕來的官差將宋茜帶走。
她看向薛慕萱,眼神格外和善:“不愧是道遠師傅的弟子,薛小姐真乃古道熱腸,倒是救了阿瑤一次,本郡主看小姐格外投緣,不知宴會之後,可否單獨一敘?”
薛慕萱愣了愣。
郡主找她單獨說話?是有何意?
不過她準備充分,自然也不怕,不卑不亢點點頭:“臣女榮幸之至。”
一旁的薛雨薇已經咬碎了牙。
這賤人竟然躲過一劫?!還得了郡主的青睞?
憑什麼!?
她眼底一片陰冷,忽然高聲道:“妹妹,你在天寧寺這些時候,家裏人也擔心的很呢,妹妹可否說說在天寧寺時的事情?說起來,道遠大師聽說從不收俗家記名弟子,妹妹還是女兒家,緣何能讓大師破了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