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又是被敲門聲吵醒。
打開門一看,竟然又是昨天的那個女傭。
那人沒有昨天的趾高氣昂,隻是不懷好意地看著她,眼裏藏著幸災樂禍的神情。
“喲,我們少奶奶可算醒了,少爺正要找您呢,可麻煩您賞賞臉了。”
溫亦楚懶得理她,兀自整理好儀容,前往裴商錦的房間。
她雖然可以肯定裴知言不會有好果子吃,可是她跟裴商錦還有未了的恩怨,怎麼能肯定睚眥必報的裴商錦不會趁機報複?
在這個裴府裏,她的身份是有罪之人,日子別想好過,連一個傭人都能對她大呼小喝。
裴商錦的房間裏出乎意外地隻有他一個人,像是特意吩咐過的,連個隨時聽候差遣的陪護都沒有。
溫亦楚忐忑不安地敲了門,得到首肯後走進去。
或許是因為自己頂著害了他的名義入獄,又或者是因為裴商錦本身帶來的威壓,溫亦楚總是有種莫名的害怕他。
裴商錦斜靠著床邊,不怒自威,矜貴優雅。
劍眉星目,麵部棱角分明,目光深邃平靜,落在溫亦楚身上,帶著不容忽視的探究意味。
她在男人麵前站定,像是在接受什麼審批般,等著他開口。
男人凝視著她略顯清瘦的身姿,目光上下掃視一番,總覺得這身影有種難言的熟悉感。
他沉聲開口,“五年前,是你開車撞的我?”
裴商錦對於那場車禍,隻有一些破碎、殘留的記憶。
或許是他的大腦在當時已經遭遇重創,他清醒前的最後一幕畫麵,隻有那輛黑色轎車刹不住車、極速向他衝來的樣子。
對於駕駛座上的人,說實話他毫無印象。
在清醒後,爺爺絮絮叨叨地與他說了很多話。
其中也包括他當初事故發生後的一切,包括凶手逃逸後幾天又前來自首,最後因為種種原因隻被關押了五年就出獄,而他卻遲遲未醒。
這時一向迷信的老爺子聽信了大師的話,竟然把凶手擄來了做自己的妻子,說是幫他衝喜。
他醒來之後,老爺子還好好派人感謝了一番那個大師。
裴商錦嗤之以鼻,他並不覺得自己醒過來是因為大師的緣故,同時也對那位害他臥床五年的凶手恨之入骨。
但同時,他也存在一些疑惑的地方。
他抬頭望向眼前的溫亦楚,眼神裏不自覺地帶上幾分探究與寒意,“我很好奇,你既然有肇事逃逸的膽子,那為什麼後麵又敢去自首?”
根據調查結果來看,當時車上並不隻有她一個人。
但是她前去自首,一口咬定當時出事時的駕駛員就是她本人。
由於出事的地段偏僻,沒有一個能夠證明駕駛員不是她的證據,所以才匆匆斷了案。
溫亦楚呼吸一窒。
這個問題不止一個人問過她,可她沒想到,裴商錦作為受害人,也會這麼問她。
她苦笑一聲,她的勇氣何至於此?
即便撞人的不是她,麵對溫亦柔喪心病狂的威脅,為了保全母親留給她的東西和母親的遺體,她忍氣吞聲,硬著頭皮把罪給頂了。
麵對警方和法官的提問,她隻能苦笑著認罪,即便有警方從一開始就提出疑問,她是否真的是當晚的駕駛員,她也隻能硬著頭皮說是。
因為如果不答應,母親的遺體將會被溫亦柔肆意侮辱,可能會被撒在路上萬人踐踏,也可能會被拿去做各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繼母惡狠狠的威脅在她的腦海裏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你想想你母親的遺產和骨灰!再想想你那個野種!”
“你要是敢對外說出一個字,就休怪我無情!”
她沉默了良久,眼底深處拂過複雜有蒼涼的光芒,聲音略微有些啞,“我沒辦法。”
深吸一口氣,溫亦楚抬眸,那雙清澈的眼睛透著一絲可笑,“五年前不是我撞的你,但是我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
她頓了頓,繼續道,“而那些人以及你們裴家都急需一個有罪的人了結此事,我就是那個最符合的替死鬼。”
裴商錦狹長的黑眸深不可測,眼角微微眯起,“所以你當時連反抗沒有就去自首了,你覺得如今再說這些話我會信?我是被撞壞了身體不是腦子。”
聲線低沉凜冽,不重卻透著威壓。
房間裏的氣氛壓抑。
溫亦楚卻恍若未覺一般。
她走近兩步,直麵迎著裴商錦的捉摸不透的視線。
“如果我沒猜錯,裴先生您應該心裏並不認為我是肇事者,而我也不想背著這個黑鍋一輩子。”
“你我互相猜忌,倒不如通力合作。”
她現在無依無靠,隻有說服裴商錦跟她站在同一條船上,她才有翻身的可能性。
那對登堂入室的小三母女,她遲早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裴商錦幽沉的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她,也不說話。
溫亦楚無聲的捏緊著掌心。
這個男人是她最後的希望,倘若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