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第二天,林策的目的地正是流雲閣。
勾欄瓦坊,說得清楚些,就是古代民間的娛樂場所,相當於戲院。唱些小曲兒,聽些說書
大夏雖是國力貧弱,窮的百姓是衣不遮體,但富的人家也是頓頓魚肉。
溫飽自是婬樂,京中勾欄數多,這流雲閣也就算得上是集大成者。聽其名字,便不是貧苦人家能夠消遣的地方
有洛家加持,大夏文娛發展還算不錯。
說是樓閣,卻也相當於門市樓群。
閣中流光溢彩,各種人士左右穿行,幾處樓台表演可以說是一應俱全,比如:琴蕭、歌舞、雜劇、南戲、傀儡戲、器樂、百戲、馴獸、魔術、雜技、奕棋等。
當然還有娼姬,林策想著影視裏那些皇帝下民間,不得都要逛一逛這流連之處的劇情。但想了想,又沒好意思進去。
當然,他是抱著學習的目的!
古代早先的娼姬,可不僅僅是提供那種特殊服務的。“娼“是歌女,”姬“是舞姬,妥妥的文藝工作者。隻是古代社會,從事倡伎職業的人地位是很低的,近似於奴隸的地位,大部分沒有人身自由。
古代又是明確的男權社會,時日一長,自然變了初心,淡了文藝表演,多了一些謀口的生意。
這裏邊的熱鬧繁華,與外麵那些凍死雪中的人對比,好一副天上地下。
林策問了人,找到了洛府詩會外聘的題試地。
樓外聚了好些文人書生,圍在門口,悶悶望著木欄上的貼紙。
這些字謎便是入樓的第一道門檻,答對了這一題,才能進樓去。
“難哉!難哉!“
“出這般難度的試題,這洛家,莫不是故意刁難我們?
“你答不出,自有人能答出,滾一邊去,莫要壞了我洛家名聲!“門口的管事清走了鬧事之人,又悠悠躺回了搖椅。
“答出這些,就可以進去嗎?“林策問管事。
“自然。“
那管事頭也沒抬,林策望著字謎,腦袋中瘋狂檢索著相關信息。
這些字謎,說是難,也不難。隻是有些拗口偏門,如果不動些腦筋,壓根就猜不到一處去。
他搖搖頭,這些東西,都相當於腦筋急轉彎了,可真是與這些書生讀的經書沒什麼關係。
洛家雖是給底下書生開了進詩會的渠道,但能答出這些,怕也是不簡單。
他望著字謎,簡單些的都被先人猜了,剩下的一些,都可不簡單。
他輕輕讀出:“陛下衣。“
對,就三個字。
沒任何提示,也無其他說明。就這樣孤零零三個字,就要猜一個字謎。
“陛下衣,陛下衣,皇帝陛下真龍之子,穿的衣,不也是龍之衣,龍衣可為”襲“字。“
此語一處,場麵頓時熱鬧起來。
“居然隻是”襲“字!“
“這般簡單,我等居然苦思冥想兩個時辰,妄讀聖賢書,羞哉!憤哉!“
“愈是簡單,愈是難拗。愈是難拗,愈是簡單。“
林策沒去管旁人說些什麼,繼續著下一題:“問蒼天,人在何方?”
林策在腦海中檢索著那一本《古代字謎大全》,說出一個答案。
“是”二“字?”
“二!?”
“天去人,可不就是二乎?”
“這書生答這般快,竟這麼厲害!”
林策望著剩下的字謎,一句“壟前後,從左右,莽上下,香夜晝。”,一句“西樓月,香夜逢。千人共,見秋容。”
答案分別是:“是“花”與“禾”字。”
那管事的已經傻在椅子上,見林策還要猜下去,趕緊上前阻止:“公子休矣!公子休矣!足夠了。”
“足夠了?”
“夠了夠了,猜中一個就可以進去了。”
林策白了他一眼,不早說,自己人腦檢索可是很累的。
一人一字,林策猜中了四字,李弘義跟著進去,那管事的自然也沒攔下。
今天的題試貌似都與字有關,第一關猜字,而第二關,則是要題字了。
知識層麵的東西,他都可以蒙混過關,但這要真是下真功夫,他可真有點虛。
雖然自己本就是曆史專業,古代書法門派、大家之作,各種造詣學說他倒是了熟於心,但自己下手去寫還是很少的。
更何況,他一個現代人,怎麼和這些日夜握筆的書生去比毛筆字?
上次握筆,還是在慕容相的折子上打圈圈。
不行,那也得上了。
林策跟隨指引,提筆寫著字麵的一首詞。沒多久,他才滿意地放下筆。
一旁的李弘義不知何時站在了旁邊,望著他筆下的字跡發呆。
“怎麼樣?這手行書是否如見仙光,一騎絕塵?”
“醜,太醜了。”
李弘義完全沒給一點麵子,林策搖搖頭,想著回宮是不是要和皇後娘娘談談,扣一下他的軍餉。
正有人走了過來,見了林策的字,一下沒忍住,站在廳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此等字跡,如比小兒塗鴉。”
“這書生小臉到是俊俏,字跡卻寫得這麼醜!老天還是公平的。”
“這種人,管事的如何放得進來。”
林策一臉平靜,站在原地沒有說話,有一月華錦衫的女子走了過來,先是看了一眼林策紙上的字,秀眉先是皺了起來,隻因為紙上的字體畸形怪狀,筆法見能瞧出行書之法,筆畫流暢,力韻中足,隻是合起來整個字看上去,如同兒童胡亂塗鴉。
她竟是隻能認出幾個字來。
通過那認出的幾個字,女子越看越驚,腦海中浮現一種不可思議的可能。
她呼吸急促了些,抓著林策落筆的紙張翻了一麵,頓時,整個廳中如窒息一般安靜。
林策這首詞,自然是倒著寫的。
翻過紙張,露出墨印,剛剛還生拗難懂的行書字體,這時卻是完全露出常人可識的筆畫來。
書法活潑飛動,猶如筆下生風,雖說還是些許普通,不比大家。但落筆的前提是,此人可是完全倒著寫的啊!
“此人題“字”的造詣,堪稱恐怖如斯!”
“若不是對字間筆畫爛熟於心,又何能沒有一處錯誤,規整寫完。”
“倒著去寫,也有行風飄逸,若是正著來寫…”
林策直呼別別別,倒著寫是因為自己開了掛,每一個字間的筆畫記得清楚,倒著寫不過是打印一般。
要是正著寫,還不得露餡。
林策問麵前望著題字入神的姑娘,明顯此人就是主事,問:“姑娘,在下可去進行下一題試了?”
“可…不,不可。”
林策驚訝,這還不行?
他可實在沒活了。
“公子誤會了,題試三過其二即可。”
說完,後麵仆人遞來一個冊子,那女子問林策:“公子尊名?”
“啟南明。”
她在冊子間寫了些許字,把冊子遞給了林策。
“公子來得還算及時,趕上了最後一場題試。憑此邀書,今晚就可參加洛府詩會。”
林策接過冊子,封麵烙印著一個大大的洛字,好生霸氣。
“多謝。”
既然任務完成,林策也不準備多留,剛走兩步,就見那女子叫喚了一聲:“啟公子。”
林策沒有回頭。
“啟公子?”
林策還是沒有回頭。
叫了第三聲的時候,李弘義終是忍不住了:“公子!人家小姑娘喚你呢!”
林策瞪了他一眼,揉著耳朵回頭,那女子指著林策的題字問:“公子貴作…”
“你們自行處理吧。”
他實在餓得慌,得吃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