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認得這個矜貴優雅的男人,當年慕楠雪意外車禍時神情焦急的匆匆送到醫院,後因有重要的事情先走了,拜托他照顧好慕楠雪。
正巧那時他因重感冒來醫院打針,撞見了渾身是血的倆人,認出來是慕楠雪後同顧北涼攔下護士,將人送進急診室搶救。
醫院的費用也是對方派人過來一手交完。
雖然慕楠雪住院期間他也來看望過倆次,每次都是強睜著泛紅的眼眸,眉間盡是疲困。
明眼人都能看出對方是硬擠出一點兒時間過來看倆眼。
他對他說:“別打她主意,你不配!”
男人果然最懂男人,即使林軒不說,顧北涼也能一眼看出他對她的心思。
同樣,林軒自然也能看懂顧北涼。
慕楠雪是慕氏備受寵愛的大小姐,自小吃穿精致,是真真正正嬌養出來的女孩子。
而他林軒隻不過是個普通家庭出生的男娃,若不是偶然一次機會相識了慕楠雪,後又因成績優異上了同一所學校,他們倆人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大家族都講究門當戶對,他林軒的確不配。
可偏偏,命運的齒輪總是如此捉弄人心。
他存著私心,一直沒有告訴慕楠雪,真正將她救下的是那個隻來看望她倆次的男人,更是在複健期間有意的與其曖昧。
對於剛經曆一場大難內心尤為脆弱不安的女孩來說,他林軒就好比寒冬中的暖陽,再細微的暖意都將被無限放大。
他的計劃進展得很順利,慕楠雪從一開始的感恩到依賴,再到最後對他暗藏心悸。
而那個男人被公司裏的事情纏住,壓根沒有時間過來刷存在感,即使派人來,也是林軒與其交談。
若不是後來被顧北涼發現,強行將他送出國外,林軒有把握讓慕楠雪親口表達心中的愛意。
可惜,這個霸道的男人速度相當的快,快得讓他隻來得及在出國前留言慕楠雪小心顧北涼。
他埋下一根刺,不能紮疼誰,卻真真實實的存在著。
男人矜貴的臉龐此時皆是壓抑著的盛怒,吐出的話語一句比一句刺人。
這人一向如此,驕傲至極,別扭得很,分明是在吃醋都不肯承認。
林軒握緊慕楠雪小手,安撫似的衝對方笑了笑。
他溫和的開口“顧先生,好久不見。”
三年。
這三年他在國外摸爬滾打,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國內的這倆人。
憎恨顧北涼的強權也憎恨慕楠雪這三年的不聯係。
他緊盯著交握的倆人,捏在手心的手機屏幕被猛地用力摁碎。
矜貴優雅的男人霎時蓬發的怒火似要將病房內的一品一物都燃燼,從冰寒之地直墜岩漿海洋。
方才還嘮叨著慕楠雪的小護士見情形不對,早偷偷收拾好東西溜了出去。
獨留下心思各異的三人。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掌,快速爬起,傾身擁抱顧北涼腰身“帶我回家吧,我們回家聊。”
頓時,病房內溫暖如春,方才所有僵持的氣氛都被清風攜帶走。
他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視著慕楠雪半響,隨後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他湊近她耳畔低聲“你不會是怕我整他吧?”
慕楠雪的身軀驟然僵住了,緊攥著手掌不肯吭聲。
他低低悶悶的笑了,在林軒的目光下,打橫將她抱起,出了這病房。
待倆人離開,林軒猛然揮落病房內裝飾的花瓶,眼神陰翳得可怕,完全失了尋常的溫和。
他咬牙惡狠狠的嚼著三個字“顧北涼!”
被記恨上的人此時心情還不錯,他更清晰的意識到。
——即使慕楠雪與林軒在怎麼心意相通,他們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在一起。
因為隻有他能給她的爺爺帶來最好的治療,也隻有他能夠保證她國外的父母可以平安幸福。
同時她也害怕著他瘋狂的報複,所以在他與林軒之間,她隻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
顧北涼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更慶幸當年的自己瘋狂擴張財富,日夜不停歇的賺錢,最後如願成為西城最富。
名下產業無數,城區內最繁華的中心點無處不彰顯著他的富有。
車窗外景色飛逝,慕楠雪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的紅綠燈。
她能感受到顧北涼愉悅的心情,隻是有些不明所以。
“魚兒她…是怎麼了?”
他斜暼過來,沉默了會兒才說道“遇到些事,被毀了容,我已經把她送去最好的整形醫院醫治了。”
她猛地吸氣,心口宛如壓了一塊大石,沉重得緩不氣來“我想去看看她。”
“不行!”他冷著臉拒絕“你還是不要再去刺激她,她現在可不想見到你!”
車內又安靜了下來,慕楠雪低著頭,神情格外失落,回想起那通電話又覺得頭痛欲裂。
她卷曲起雙膝,整個人縮在座椅上。
過了許久,顧北涼將車停好,她才悶悶的出聲“誰幹的?”
他抽出一根香煙,打火機清脆的聲音響起,嫋嫋煙霧彌漫在車內。
“你別管,我來解決。”
“憑什麼!”她猛然抬頭,一雙美眸此時盛滿了令人膽顫的恨意“我要知道是誰!我要千倍萬倍的奉還回去!”
他推開車門,居高臨下的藐視著失了往常溫婉神態的女人“就你?”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視“自己爛攤子一堆都還沒有收拾幹淨,就想著去管別人了?”
陽光刺眼得很,顧北涼身軀擋下了大部分,可慕楠雪還是覺得陽光像針,狠狠紮進她眼眸。
清淚在臉頰劃下一道痕跡,目光登時迷茫不已。
他歎氣,有些憐惜的為對方撫去淚痕“先回家吧,這些事情我來解決就好。”
她淚意更是止不住,如小溪直流。
慕楠雪一直覺得哭泣是軟弱的行為,自小的家教也絕不允許她動不動就嬌弱的在別人麵前流淚。
可她太累了,是那種身心都極其疲累,即使睡足了鐘頭也不得緩解的乏累。
顧北涼再次將她抱起,直直往別墅內走去。
他一直稱這裏是家,似乎永遠都會是慕楠雪的歸宿。
她抓緊了他手臂,像是要在這沉浮的塵事中抓住僅有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