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馥嫣,你瘋了?!”
右肩的刺痛,讓商鶴寧一躍而起,捂住血流不止的肩頭,剛想責備她,卻瞧見她麵色蒼白,滿眼恨意。
沈馥嫣死死地盯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這張臉致死難忘!
她居然重生了?
回到東嶽仁德五十五年,她入商府的新婚夜?
商鶴寧從未見過她這副凶狠的眼神。
記憶中的她,每次麵對自己,總是溫柔、羞澀又乖巧。
難不成,她知道了些什麼?
想到這兒,他心中一虛,放柔了聲音:”馥嫣,你怎麼了?“
沈馥嫣從思緒中拉回來,她抬頭打量前一世,讓她由愛轉恨的男人,一時間心中五味交雜。
她強壓下心中恨意,語氣平淡的回答:“我沒事,就是突然被燈光晃到了眼睛。”
“那你也不能......”望著沈馥嫣蒼白的小臉,話到嘴邊,商鶴寧又咽了下去,“也是我不好,知道你沒準備好,就......你沒被我嚇著吧?”
沈馥嫣輕點一下頭,若不是她都記得,她真的很難相信,眼前這個衣冠楚楚,溫文爾雅的人,跟用絲帕勒死自己的麵目猙獰叫囂著讓自己下地獄的人,是同一個。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包紮下傷口。”
他的話,讓沈馥嫣注意到他肩頭正在淌血的傷口。
三秒後,她從床上下來,快速走到櫃子前,從自己的嫁妝內掏出一個藥箱。
裏頭放著,都是一些常見的外傷藥。
沈馥嫣抬手,深呼吸好幾下,才伸手緩緩解開商鶴寧的外衫:“拔的時候會有點痛,你忍著點。”
“沒事,你拔吧。”
“嘶!”
金釵被抽出來一瞬間,商鶴寧順勢倒在沈馥嫣肩頭,語帶委屈:“馥嫣,好痛。”
他知道,沈馥嫣害羞,平時跟自己對視三秒,她一張臉就紅跟六月桃一樣。
更別說,現在兩人距離這般近。
“你這樣,我沒辦法給你上藥。”
沈馥嫣強忍心中不適, 伸手將商鶴寧扶起來:“三天內傷口不能沾水,也不要做劇烈運動。”
她沒有臉紅,連語氣都很平淡。
商鶴寧以為她還未恢複過來:“馥嫣,是不是今天母親給你委屈受了?”
“沒有。”沈馥嫣微微搖頭,視線始終盯著他傷口上,“就是有點累了,今晚可能不能伺候、相公了。”
曾經無數次,讓她感覺害羞又甜蜜的稱呼。
再次喊出來,她隻覺得惡心。
“馥嫣別自責,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商鶴寧輕輕握上沈馥嫣的手寬慰著,“今夜我去書房歇息,剛好處理下店鋪的事,後天陪你回門。”
“好。”
目送他離開,沈馥嫣立馬關上房門。
一下脫力的身軀,順著門框,緩緩滑落在地。
她低頭,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臂。
直到嘴裏彌漫著血腥味,眼淚刷刷落下。
她永遠忘不了自己是怎麼慘死的。
前世,她嫁給商鶴寧後,幾乎一心撲在商家上,操持商家大大小小的事務,但做的再多,還是因為三年內沒能懷上一兒半女,被婆婆背地裏痛罵是不下蛋的母雞。
她覺得有愧於商家,便提出讓丈夫娶妾,商鶴寧表麵上義正言辭說他永遠不會納妾,卻在三個月後,帶回來已一個已經懷孕兩個月的小白花。
她跪在自己腳邊,扯著自己的裙擺,揚起楚楚可憐的下巴說:“馥嫣姐姐,都是我的錯,是我情不自禁,不關鶴寧哥哥的事,我可以不要名分,可我腹中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求求您,給孩子一條生路吧。”
她的話仿佛在說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女人,容不下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馥嫣,如果你不想看到她,我可以單獨安排她地方住,等她把孩子生下來,交給你來撫養。”
那一瞬間,沈馥嫣以為還是自己在商鶴寧心中地位更重一些。
她從小學的就是如何伺候丈夫,孝敬公婆,凡事要以夫家利益為重,因此讓小白花住進家中親自照顧她,免得讓人尋到閑話可說。
本以為,小白花平安生下孩子後,自己便能順理成章撫養他。
結果,就在小白花懷孕第八個月之時,沈府傳來噩耗。
沈父得罪了聖上,一夜之間,沈府滿門被斬,隻留下沈馥嫣一個活口。
商母怕她連累商府,想讓兒子休了她,絞盡腦汁也沒找出合適的理由來。
而那是的自己還在傻乎乎地幫著商家協調藥材一事,想著多幫商家賺點錢,讓丈夫覺得自己是個有用之人,他就會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好好嗬護自己。
但這些,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去給婆婆送參湯之時,她聽到母子倆在房中謀劃著怎麼悄無聲息地除掉自己。
慌亂中,她打翻了碗,被發現了。
臨死前。
她看著往日對自己溫柔體貼的丈夫,麵無表情說出句句帶刺的話,他是如何在自己每日膳食中下毒,讓她身體日漸變差的同時懷不上孩子;又把發現真相想要告訴自己的陪嫁侍女白翠,是怎樣殘忍地將她淹死在後院荷花池裏;轉頭騙自己說,白翠跟家丁跑了。
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這一切的仇恨緣由,隻不過是商鶴寧覺得是父親害死他的父親。
可笑啊。
她愛的最深的枕邊人,日日夜夜都在算計自己,隻因一個猜忌。
他用自己送給她的絲帕,勒住自己的脖頸。
她看到婆婆猙獰著一張臉,嘴裏不停喊著:“用力、用力、別讓她動彈!”
“馥嫣,你安心去吧,你死後,念薇就是商府的新女主人,我愛她,勝過愛你。”
最後一句,宛如千根刺瞬間刺入沈馥嫣胸口,痛不欲生。
“夫人,夫人!”
久違的呼喚聲,令陷入回憶中的沈馥嫣猛地回神,對上白翠鮮活的小臉,淚先流。
“太好了,白翠你還活著!”
“夫、夫人您怎麼了?”白翠是跟著沈馥嫣從小一起長大的侍女,她機靈活潑,往往主子一個眼神,她就知道主子要什麼,“我瞧見姑爺往書房去了,今天是你們的新婚之夜,他怎麼能丟下您一人留在新房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