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先前那口氣還沒出呢，現在又多了一口氣。

商母一張臉都憋青了。

她怒吼：“來人，即刻讓胡賬房滾過來！”

剛進門的胡賬房，人都沒站穩了，就被商母劈頭蓋臉一頓嗬斥。

“老奴冤枉啊，老奴可都是按照大 奶奶的要求做的。”胡賬房領教過沈馥嫣的霹靂手段，但他明白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是商母，自然是向著她的，“就是大 奶奶要的著急，老奴可能做的著急了點，若哪裏不對，老奴拿回去改便是了。”

“胡賬房，我剛入商府，行事上難免會有疏漏，但你不能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賬房的鑰匙是我雙手從母親手中接過的，我本以為你會對我跟對母親一樣一視同仁，如今看來，是我想的太好了。”沈馥嫣一個轉身跪在商母麵前，“還請母親收回成命，這個家我當不了。”

商鶴寧是現任商家家主，沈馥嫣作為他的妻子，一進府自然要接任主母之位。

若此時商母將主母之位收回去，不知內情的外人，定會以為商母霸道，不肯給新媳持家的機會。

哪怕不被人戳斷脊梁骨，也要惹來一番非議，給商府帶來負麵印象。

一時間，商母被架在半空，上不來，下不去。

局麵如此僵化，有眼力見的丫頭，肯定派人讓商鶴寧回府。

但房中就紅穗一個丫頭，她剛剛被商母訓斥了，心裏還委屈著，自然聯想不到。

“大 奶奶，老奴十五進商府，從孩童熬到老翁，耗去幾十年的光陰才有今天的成就。老奴就算瞎了眼也不敢貪商府一分一毫，再者老奴的兒子孫子都在商府當差，老奴可不敢拿他們的前程開玩笑。”胡賬房往地上重重磕了一頭，“今日一事，老奴願意一人承擔，以死謝罪。”

胡賬房的話，瞬間讓商母有話可說了：“馥嫣，你非要逼死胡賬房嗎？”

“母親若覺得我是在逼胡賬房，那我無話可說。”沈馥嫣磕了一頭，便將鑰匙放回桌上，“這個家還是母親當吧，我還不夠資格。”

“哎，她......”望著張揚而去的沈馥嫣，商母傻眼了。

“老夫人，大 奶奶這是要把老奴往死裏逼啊。”哭哭咧咧的胡賬房站起來嘴裏高喊，“老奴不活了。”

但任憑他聲音再大，沈馥嫣始終沒有回頭。

因為這種把戲，前世她見多了，這輩子不會再上當！

夜幕降臨。

沈馥嫣剛讓白翠將飯菜端到桌上，便瞧見商鶴寧急匆匆地走進來。

“馥嫣，你為何把賬房的鑰匙還給母親？”

沈馥嫣掃了一眼麵帶怒意的商鶴寧：“相公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商鶴寧被她說的一愣：“什麼興師問罪，母親不知有多傷心，連晚膳都沒吃。你心裏是有什麼不滿嗎？怎麼把胡賬房逼到尋死覓活呢？”

“我把相公當最親密的人，可相公沒有。”沈馥嫣搖搖頭，一臉落寞地坐起來，“先用膳吧，今天的菜都沒添加蔥薑，而且都是你愛吃的。”

“馥嫣，我怎麼沒有把你當最親密的人看？”商鶴寧不知沈馥嫣怎麼一下子對自己這般冷淡，難不成她是知道了什麼，“是不是念薇跟你說什麼？”

沈馥嫣一臉詫異：“此事還跟念薇妹妹有關？”

“不是，我的意思是......”商鶴寧拉開椅子坐在沈馥嫣麵前道，“馥嫣，賬房的賬你都核算過了，胡賬房做的預算我也看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先前四個嬤嬤也都被逐出府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事情讓你不高興的。”

“相公，你真的看過預算了嗎？”

“我當然看過了，胡賬房做的預算很好，沒什麼問題。”

“相公，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真的把我當妻子看待嗎？”

望著沈馥嫣略帶冷意的眸子，商鶴寧心裏咯噔一下：“馥嫣，我......”

“胡賬房給我看的賬本，全是商府內的日常開銷與仆人的月錢，刨去仆人每月從中謀利的銀子，我發現商府每月都在花錢，進賬卻很少，相公我雖是婦道人家，不懂怎麼做生意，但商府每月也不至於就賺那點碎銀子吧？一旦我當了家，錢在花，卻沒有進賬，母親責問起來，我實在難以交差。”

“馥嫣，你不是讓胡賬房做了預算嗎？往後按照預算來，隻要不超出預算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也就是說，胡賬房是知道此事的，他是聽你或者是母親的吩咐。”沈馥嫣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來，滿眼失望，“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母親會那麼爽快把賬房的鑰匙交給我，原來你跟母親早就算計好了。”

“馥嫣，你越說越過分了，我跟母親怎麼就算計你了？”

望著明顯著急的商鶴寧，沈馥嫣又問：“那藥材鋪賺的銀子呢、還有田產跟其他鋪子的收益呢？若不是受你們指示，胡賬房為什麼不把這些賬目拿給我看？”

短短一句話，震耳欲聾。

沈馥嫣眼眶一熱，看著不知如何回答的商鶴寧，推開他，便跑了出去。

夢如初醒的商鶴寧轉身追上去：“馥嫣，你聽我解釋，此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夜色中，沈馥嫣眸子異常晶亮，“當初你來我家下聘，雙親為了彰顯誠意，足足給我準備比聘禮三倍多的嫁妝，結果你們卻這樣防著我。”

“馥嫣，店鋪的賬我這些日子在整理，就是想等你熟悉商府上下後，再把賬拿給你看的。”

“為什麼你先前不說，我現在問了，你就說了？”沈馥嫣從未想過商鶴寧虛偽到這般地步，“如果我不問呢？到頭來被你一句你怎麼連家都不回當，那我餘生豈不是都在內疚中度過？”

“馥嫣，你不懂，你根本不知道當初母親有多麼反對我娶你。”商鶴寧也開始打感情牌了，“我為了不辜負你，我跟母親嘴皮子都磨破了，她才鬆口的。馥嫣我知道你心裏委屈，就算是為了我，你先忍耐一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