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年級第一霸淩我，已經兩年了。

喜歡他的女生在我頭上倒水，他露出讚許的微笑。

然而我站在天台的那一刻，他發了瘋一般地衝過來求我別死。

我當然不會死，死了，校霸該有多傷心呀。

......

下課鈴響了。

我雙手攥著校服的衣擺，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彈。

書包裏有幾隻死掉的蟑螂，水杯裏也有，我喝水的時候才發現。

不喝水了也好，省得去上廁所。

後背被人推了一把，我緊了緊身子，努力憋住不讓自己難堪。

‌“怎麼啦？不敢去上廁所啊？死婊子。”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尖銳得像一把刻刀，在我桌上劃滿了汙言穢語。

水汽在眼裏蒸騰起來，我用力眨了眨，告誡自己不能哭。

還有一年就高考了，忍忍都會過去的。

背時不時被後麵的人推著，一用力，我撞向了課桌。一搖一晃，眼鏡就掉在了地上。

我彎腰去撿。

‌“啪嚓——”

是鏡片斷裂的聲音。

一抬頭，對上蘇孟凡微微含笑的目光。

‌“對不起啊，雲曉。”

他聲音溫潤，說話的時候腳也跟著動，在碎片上碾了又碾。

作為年級第一的好學生，別人隻當他是不小心踩碎。

有水從我的腦袋上倒下來，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裏。

‌“倩姐，你可別把人家欺負哭啦！”

身後的人們又開始哈哈大笑。

蘇孟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向凶手投去讚賞的目光。

臨近放學的時候，班主任公布了郊外研學的名單。

‌“蘇孟凡，雲曉一組。”

王倩倩的圓規透過衣料紮在我背上，我倒吸一口涼氣。

回頭看了一眼蘇孟凡，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目光令我發倏。

研學地點在郊區山上，蘇孟凡沒有跟著大部隊，又走得很快，我怎麼跑都跟不上。

幾年前我出過一場車禍，落下了後遺症，現在走路偶爾會失去平衡。

我滾了幾滾，栽進一個不深不淺的窟窿裏。

‌“雲曉，你還是死在裏麵吧。”

蘇孟凡站在洞口外，表情冷冷。

他拿起相機拍了幾張照片，露出滿意的表情，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任憑我怎麼呼救，都得不到回應。

過了很久也沒有人來，我喉嚨發幹，絕望地小聲啜泣。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從上麵探出來。

‌“別哭啦！”

他把我從窟窿裏救出來的時候，夕陽還未散盡。

我趴在地上，氣喘籲籲。

眼前人穿著寬鬆的白色背心，手臂上的肌肉緊實而飽滿。

我認識他，他叫溫揚。

整個片區沒有一個學生不認識他，傳聞他凶狠暴戾，惹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你還杵在這裏幹啥？你不一中的嗎？”他語氣粗魯，但聲音好聽。

我試著站起來，腳根本使不上力氣。

‌“我......我腳扭到了。”

‌“你丫的，真特麼麻煩。”

第一次被男生背著的感覺很奇妙。肌肉透過背心的衣料溫暖著我，肩胛骨又硌得人生疼。

他人好像不壞。

‌“溫揚。”

他嗯了一聲。

‌“你們是不是收了保護費，就能保護那個人不受欺負啊？”

他嗤笑一聲，沒說話。

我有點懊惱，縮了縮靠在他肩膀上的腦袋。

他突然停了下來，聲音有些啞：‌“別動。蹭......蹭脖子上，怪癢的。”

到家前我在他手裏塞了一張十塊錢的紙幣，‌“我交了保護費了哦，我叫雲曉，高二一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