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疼，卻讓他瞬間失去了耐心。

“楚清意，要不是你喝醉了，我現在就把你丟在大街上和流浪狗一起睡。”

顧淮淵咬牙切齒，冷著臉把人隨手丟在了沙發上，自己坐下來抽了根煙冷靜冷靜。

火星明滅，映在他淺淡的瞳孔裏，越發冰冷。

“咚咚咚——”

門被叩響，顧淮淵目光掠過沙發上縮成一團的楚清意，幾不可見地擰著眉心，將煙頭掐滅扔進了垃圾桶，站起身來去開門。

“清意，最近你還好......”

看見顧淮淵，門外的男人倏忽止住了話頭。

顧淮淵目光冷了下來，心底的怒意更甚。

他見過這個男人，在醫院裏和楚清意態度親近，中間有種誰也插不進去的熟稔。

“你是誰？”

趙彥承回國後還沒有正式和楚清意見過麵，上次醫院匆匆一別，見楚清意懷著孕暈倒，身邊也沒有任何人照顧，他這些天也沒有放心，於是想著來拜訪。

他向來溫和，此時少見的有了幾分不悅：“你就是清意的男朋友？”

不是一直在國外，連自己的女朋友懷孕都不回來照顧嗎？

顧淮淵一怔，覺得眼前的人十分礙眼，想直接將他趕走，但想了想，這才發現自己隻是楚清意的“老板”，似乎沒有這個資格。

他煩躁的表情落在趙彥承眼裏就是默認，趙彥承強壓怒氣，剛想說楚清意最近的情況十分不好，但很快被手機鈴聲打斷。

聲音從房間裏傳來。

顧淮淵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進了門從桌子上拿起手機接通。

趙彥承原先還有些猶豫，然而看到了沙發上因為難受已經開始臉色蒼白的楚清意，就什麼都顧不上了，連忙走了進去查看楚清意的情況。

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顧淮淵冷冽的神色頓時溫柔下來。

“苑苑？怎麼了？”

電話裏傳來細微的風聲，薑苑苑聲音裏帶著小聲的抽泣：“淮淵，我腿疼，醫生說複健的力度要加大，不然肌肉會萎縮。我是不是有可能再也沒辦法正常地行走了？”

聲音很輕，帶著點回音，空空蕩蕩的。

顧淮淵神色一緊，察覺到了什麼：“你在哪兒？”

薑苑苑小聲道：“我躲在醫院的樓道裏......”

她竭力忍著自己心理扭曲著的恨意，指甲在白漆的牆壁上留下了刮痕。

這兩天顧淮淵經常在她身邊陪著，但隻要坐下，便總有些走神，薑苑苑心裏莫名的不安。

今天她一天都沒有見到顧淮淵，向他身邊的人打聽才知道，他是帶著楚清意去應酬了。

明明她已經醒了，可是顧淮淵還是將楚清意留在了身邊，甚至還帶著她去生意場上。

她聽說了，這些年楚清意一直都被顧淮淵鎖在身邊折磨，算是給她報仇。可是愛恨哪是那麼容易分清的東西，時間久了，顧淮淵真的分得清自己是恨楚清意還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愛呢？

顧淮淵果然被她的話亂了心神，什麼都顧不上了，一眼都沒有往楚清意那邊看，大步走出了門，還在溫聲哄著電話那邊的人。

“沒事，別怕，隻要有我在你就會好好康複的，我馬上到。”

這人說走就走，趙彥承甚至還聽見了他電話裏隱隱傳來的女聲，錯愕地看去，下意識道：“你不在這兒照顧清意嗎？”

顧淮淵的腳步一頓，剛回過頭想說什麼，電話裏的人卻忽然抽泣起來。

薑苑苑聽見了。

這下他半點遲疑都沒有了，聲音冰冷：“你不是來找她嗎，勾了人上門，還指望著我給她收拾爛攤子？”

話罷，大步走了出去，門被重重摜上。

趙彥承被他的話說得怒火燒心，不敢置信楚清意的男朋友怎麼會是這種人。

然而想到楚清意那日在醫院裏狼狽的樣子，最終歎了口氣，隻覺得替她不值。

趙彥承搖了搖頭，起身去冰箱裏找了找，給她做解酒湯。

剛端著東西出了廚房，楚清意皺著眉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碰到身上蓋著的毯子時頓了一下，後知後覺地發現趙彥承在。

趙彥承放下東西走了過來，語氣溫和：“清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楚清意起先有些不習慣，意識到趙彥承確實沒有一點想要刨根問底的意思，這才鬆懈下來，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隻是今晚應酬喝多了，謝謝承哥照顧我。”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顧淮淵的話題。

趙彥承伸手碰了碰碗，已經不燙了，這才端過來給她，語重心長：“你懷著孕，以後千萬不要這麼拚命了，太傷身體。”

楚清意接過來，垂下眼，不自覺地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點了點頭。

這個孩子本就不應該存在。

顧淮淵急匆匆地一路趕回了醫院，到的時候薑苑苑已經被醫護人員找回來送回了房間，打了鎮靜劑，正安靜地睡著。

她穿著漂亮的白裙子，像個瓷娃娃，眉眼間隨時不安地皺著，宛如易碎的珠玉。

主治醫生翻了翻病曆，站在他身後放輕了聲音：“顧總，薑小姐很沒有安全感，複健的時候疼得一直哭，越來越抵製，這對她的身體恢複很不好。但您在的話薑小姐看起來狀態很好，要是您不忙的話......”

顧淮淵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有些愧疚：“我會經常過來的。”

陪了她許久，直到另一個助理打了電話來，顧淮淵才起身出去接電話。

原本睡著的薑苑苑緩緩睜開了眼睛，對上主治醫生的目光，對方目光隱晦地朝她點了點頭。

待到顧淮淵處理完事情重新進來的時候，主治醫生已經離開了病房，床上的人依舊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沉睡。

趙彥承昨晚在這裏看著楚清意喝了解酒湯，詢問了這段時間她的身體情況便囑咐她一定要記得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後，知道自己不方便在這裏多待，就先離開了。

楚清意頭疼了一晚上，因為懷孕不能亂吃藥，硬生生地扛了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既然薑苑苑醒了，那她和顧淮淵約定的期限就到了，昨晚是最後一次給顧淮淵應酬，一切糾葛也應該到此為止。

她一秒鐘都不想待在顧氏，也不願意再見到顧淮淵以及他身邊的所有人。

昨晚酒桌上她被那位何總帶走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無視所有異樣的目光，楚清意徑直去了自己的辦公室收拾好東西，抱著自己幾年來連半個紙箱都沒裝滿的東西去人事部辦理了離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