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
宋星橋滿含著巨大的期待,整夜難眠。一大早,隻得頂著兩隻熊貓眼進了學堂。
到的時候,屋子裏已經來了幾位同窗,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知在討論什麼。
星橋沒心思跟他們閑扯,坐在自己位子上,手肘支著腦袋,偏頭看著姚見安的書桌發呆。
不知愣了多久,直到頭頂上傳來前排趙公子的聲音。
“他今日不會來了。”
“......為什麼?”
“姚府出事了,你沒聽說嗎?”
“出什麼事兒了?”
趙公子湊上來,用手遮著嘴巴,一臉八卦道:“姚府昨晚被匪徒破門侵入,見人就殺,見財就搶,搶掠之後還試圖放火毀屍滅跡。若不是老天降了一場大雨,姚府隻怕早化成一片焦土了。”
他一臉誇張,四指做刀,在自己脖頸處劃了一下,咧著嘴道:“可惜啊,姚家主仆一共十八口,無一幸免,被屠了一個幹淨。”
“這......怎麼可能!”
星橋目瞪口呆,分明不相信他的話。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趙公子急了,“我們家和姚府隻隔了一條街。今兒一大早,這消息就傳開了,眼下恐怕整個涼州城都知道了。”
星橋心頭像是被重錘砸了一下,發悶發疼,喘不上來氣,手腳像被縛帶捆住,僵在那裏動彈不得。
昔日同窗遭此劫難,再冷血的人也會生出憐憫之心。
趙公子不疑有他,望著見安的桌椅歎了口氣,“娘娘腔若沒有逃出生天,這時候隻怕孟婆湯都喝兩碗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再瞎說,小心老子拳頭不客氣。”星橋像一頭發怒的雄獅,衝那人低吼。
“我知道你跟娘娘腔關係親近,可這是事實。有本事你找到匪徒,替他報仇雪恨,吼我算什麼本事。”
趙公子氣憤難當,滿腹委屈。
“這不可能,肯定是謠言。姚老爺聲名遠播,清雅高貴,從沒聽說他與人結仇,怎麼會突然被滅了滿門?
還有,見安‘他’那麼可愛的一個人,誰又忍心對他下狠手?若非親眼得見,我堅決不信。”
星橋氣得胸口起伏,腦海中閃過一絲不安,還夾雜著些許懊惱。
早知如此,昨日就該攔住她,讓她回不去家,避過這一劫的。
又或者,應該問問她芳名喚做什麼。
他徒生出一眼萬年,轉瞬便是遺憾的感慨。
蹭地一下站起來,他拔腿便往外跑。
是真是假,他要親眼看到才信。
星橋大步流星,一步三個台階,如一陣風般衝下石階山路。
一把奪過小廝遞上來的馬韁繩,飛身上馬,一夾馬腹,白馬藍衫如一道閃電,疾馳而去。
姚老爺在涼州城聲望頗高,姚府在哪兒並不難打聽。
且今日但凡問一個人,必定引來那人好奇、驚愕、探究的目光。
星橋的心,也一點點收緊。
半個時辰之後,當他牽著馬韁繩站在姚府門前時,隻覺得四肢冰涼,心如死灰一般。
姚府正門,有十數個衙差把守,不光不許進,連周邊看熱鬧的人群,也都野蠻地往遠處轟。
星橋擠出人群上前詢問,“敢問衙差大哥,姚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滿臉橫肉的衙差拿眼角餘光,上下打量他。
白鶴書院的藍衫,即便走到府衙裏見到州牧大人,都要給幾分薄麵的。
那人道:“姚府昨個夜裏發生了命案,已經封鎖現場,閑雜人等一概不許進出。”
“命案?”星橋聲音顫抖。
“對,匪徒闖入姚府,刺殺了姚老爺夫婦。”
“那姚小姐呢?”
“姚小姐為保名節,跳樓而亡。”
“跳樓而亡”四個字,如一記重錘砸在星橋天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