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老太爺虛弱的摸著床邊的桃木拐杖，有些不舍，“沈家昨夜遭了賊，被偷得所剩無幾了，我也沒什麼東西給你們了，這個桃木拐杖給老大吧，就當留個念想。”

聲音很弱，很慢，老太爺再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九個兒子身後是數不清的兒媳婦孫子孫女孫媳婦重孫子，沉聲說道：“不論沈家以後如何，你們都當和睦相處，互相幫襯。不要怨怪老大家連累你們，沒有老大你們一個個都在地裏刨食，哪有現在這樣的富貴，若有人不分青紅皂白辱罵老大一家，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他！”

下麵哭聲一片，所有子孫跪伏於地，泣不成聲，“謹記老太爺教誨。”

老太爺抬起滿是皺紋的手把拐杖遞了過去，“老大，我桃木拐杖給你不是擺設！如果我沈家出了不忠不義不孝的奸佞小人，你就用我這拐杖打死他，到地下我要和他秉燭夜談。”

老侯爺用力點頭，“兒謹記父親教誨。”

老太爺艱難伸手拍了拍老侯爺的肩膀，“老大，原諒父親做了逃兵，原諒父親就這麼把沈家交給你，我實在是太想你母親了，多希望能和你母親一起葬在家鄉的老宅子裏......”

老侯爺緊緊握住老太爺的手，嘴角扯出了一抹心痛的微笑，“父親，您去找母親吧，她在奈何橋等了您十年了，您再不去她該生氣了。您安心的走，沈家有我呢！我保護好沈家的每一個人的。”

老太爺搖了搖頭，“你年紀也不小了，有五十了，怎麼還看不透？保護好該保護的人就好......那麼大年紀了，還那麼逞強，你讓為父怎麼放心撇下你？”

老太爺長長歎了口氣，不舍的閉上了雙眼，手掌從老侯爺肩頭滑落......

屋裏屋外跪倒一片，哭泣聲聲回蕩在蕭條的院落裏。

十月二十，京城迎來初雪，西北風夾著雪花飄飄灑灑，給天地萬物都披上了白色的孝。

老侯爺動作輕柔的背起老太爺，生怕驚醒“熟睡的老太爺”，他一步一步的跟著官差入了前院。

搜索一番的劉節發現整個侯府除了睡覺的床和被子，都被偷的幹幹淨淨，怪不得老侯爺親自去京兆府報案，被偷得如此徹底，他自己應該也被嚇得不輕。

劉節揮舞這鞭子命令道：“快將你們身上的金銀首飾全部交上來，還有衣服也要脫下來，換上粗布麻衣！快！”

也有人想趁機私藏金發簪金手鐲玉佩銀票，可惜抄家的官差太多，一個人都有兩個人盯著，一點小動作都被抓個正著。

就連小孩身上的長命鎖，銀鐲子都不放過。

如果不乖乖交上來，官差就動手開始搜身。

女眷注重名節，個個被嚇得不敢私藏。

連繈褓中嬰兒的包被都要打開仔細查證一番。

等所有人都換上粗布麻衣了，官差開始點人了，所有人都必須登記在冊。

人像串炸串一樣，五個一串，五個一串，用鐵鏈串起來，十歲以上男丁不但要串起來，還要帶上二十斤的木枷和沉重的腳鏈。

有的人養尊處優，肥頭大耳找不到脖子的，木枷是深深擠進去的戴上的。

侯府上下加旁支總被流放一百八十人。

沈心芷不得不感歎，古代的世家大族一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是這麼多人一起流放，人心如海底針，一路上肯定鬧個沒完沒了。

她沉下臉來看了看老父親手裏的桃木拐杖，那可是老太爺臨死之前給父親的尚方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