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能無賴到什麼程度，是剛從校園中走出來的齊修竹完全不能想象的。她以為自己已經言辭拒絕了梁翠英的介紹，那麼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她萬萬沒想到，下班一出車間大門，就看到楊大賓的身影。

他站在路邊，伸著脖子往門裏看。她故意視而不見，低下頭往前快走。

“修竹！修竹！”楊大賓一見齊修竹立刻跟了上來，同她並肩而行，並且故意當著眾人的麵熟稔地叫她，“我等你好半天了。”

齊修竹慌了，下班的職工接蹱而出，盡管大家都急著回家，但並不妨礙他們邊走邊看熱鬧。她隻恨沒有個地縫鑽進去。

她放慢腳步，小聲說：“我不認識你，也不想認識你，你別跟著我。”她不敢大聲斥責他，隻想越少人看見越好。

楊大賓並不惱，他繼續同齊修竹並肩走著，不時跟熟人打著招呼：“哎哎，你們先走，我這兒還有事，回頭找你們喝酒。”邊說還邊往齊修竹那邊看上一看。熟人應和著，識趣地避讓開。

齊修竹本打算去食堂吃晚飯，但她現在不敢往食堂走，食堂是全廠人員最密集的地方，沒有什麼比男男女女的八卦更下飯的了。

她急急地往動力廠的大門走去，她要找個人少的地方跟他說清楚，他的行為已經給她造成了困擾。

然而，動力廠下班時，有五六千人同時往外走，哪條路上都擠滿了人，齊修竹無奈，幹脆在路邊停下來，嚴肅地對楊大賓說：“我跟梁翠英講得清清楚楚，我們不合適，我現在也不打算找對象，所以，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楊大賓在梁翠英第一次回複自己時，就明白了齊修竹的意思，盡管她努力把話說得委婉，不敢把話說死，說什麼小齊還要考慮考慮，她不知道廠裏大名鼎鼎的小楊科長是誰，自己會好好勸她。

齊修竹的拒絕激起了楊大賓更大的興趣，果然是自己看中的人，沒那麼不矜貴。

他讓梁翠英好好跟小齊介紹介紹自己。在他心裏，自己就是動力廠的小衙內，想要什麼都應該是手拿把掐的。

然而，梁翠英連著三次铩羽而歸，讓楊大賓有些掛不住麵子。他決定放低姿態，親自出馬，給足齊修竹麵子。

齊修竹直截了當的拒絕讓他心裏十分不喜，他強忍著惱怒，盡量做出一副寬宏和氣的樣子，說：“修竹，一定是梁姐沒把話傳對，讓你誤會了。這麼說吧，我挺欣賞你的，想跟你認識一下，至於說處對象，那得需要一個互相了解的過程，才能決定是否在一起。我今天親自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我們從普通朋友做起，以後再慢慢發展。”

齊修竹被氣笑了，誰給他的自信，在這自說自話地想當然。

“那我也親自告訴你，我對你沒興趣，不想跟你做朋友，普通朋友也不想，更沒有以後。”

齊修竹仰著頭，臉因為急惱而泛起紅暈，偏又嚴肅又冰冷，跟他平時見慣了的討好嫵媚的表情全然不同。楊大賓不禁有些失神，等他反應過來時，齊修竹已經走出去好遠了。他陰沉著臉，心情複雜地看著她的背影，半晌才往轉身往回走。

他楊大賓在動力廠就是小衙內的存在，誰不知道他叔叔是動力廠的二把手，平時名字後麵帶“長”的人都給他三分薄麵，屁股後麵追著的大姑娘烏央烏央的，這種拿腔做調的女人他還是頭回見，真是登鼻子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