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很涼,一邊很熱。
徐蓁蓁猶如置身於冰與火之間,前一秒有涼水從頭頂衝下來,後一秒就仿佛有熔爐在烤,熱得喘不過氣來。
雙重煎熬刺激著神經,手背上傳來痛感,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視野之內是一片白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藥水味。
“你醒啦,”小護士正在調整輸液瓶,聽到動靜,側頭看過來,“覺得怎麼樣?”
“我......”才發了一個音,徐蓁蓁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
小護士對上她迷茫的眼神,笑著說:“放心吧,一對龍鳳胎,很健康。”
徐蓁蓁咳了兩聲,勉強擠出幾個字:“龍鳳胎?”
小護士點頭:“你生了一對龍鳳胎,已經送去新生兒病房了,你啊,大著肚子還跑去山上,幸好幾個登山的路過救了你,再晚一點,恐怕你和你的孩子都會有危險的。”
徐蓁蓁費勁坐起來:“謝謝。”
“不客氣,”小護士替她調整了下位置,“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就按鈴。”
小護士走後,病房裏恢複了安靜。
突然,門口傳來了辱罵聲。
她抬頭,看到了二叔徐光耀和二嬸傅櫻。
徐家在南城是數一數二的豪門,父親徐光仁和母親張素心去世得早,徐蓁蓁和姐姐徐珊珊就寄養在了二叔二嬸名下。
一年前,有一窩綁架犯將徐家兩姐妹捉了去,並向徐光耀勒索一個億。
當時公司正麵臨周轉不靈的問題,徐光耀東拚西湊的隻拿得出五千萬。
最後他選擇救徐珊珊。
本以為徐蓁蓁死定了,沒想到她竟然活了下來,還生了一對雙胞胎。
“你是不是被那些綁匪糟蹋了?”不然怎麼可能懷孕生子?
徐蓁蓁不說話。
徐光耀氣得臉紅脖子粗:“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徐家的麵子全都丟光了,還有,你要我怎麼跟祁家交代!”
祁深,南城祁家獨生子,徐蓁蓁從未見過麵的未婚夫。
傅櫻在旁安慰,並且出主意:“光耀,你先別生氣,要不這樣,這件事咱們想辦法瞞下來,那兩個孩子我已經派人處理掉了,神不知鬼不覺,祁家不會知道的。”
孩子,被處理掉?
徐蓁蓁毫不猶豫的拔掉了輸液針,掀開被子,光著腳跑出病房:“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
四年後。
“媽媽,起來了,七點了,我要遲到了。”
奶呼呼的聲音在耳邊盤旋,徐蓁蓁睡得正香,以為在夢裏,於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媽媽,遲到了我就沒有小紅花了!”
臉頰被輕輕的力道拍打著,徐蓁蓁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視線裏剛漏進光,就對上一張可愛軟萌的臉頰。
徐小妹小小的身子趴在床邊,臉蛋湊得很近:“媽媽,太陽公公都起床了,你還不起來。”
徐蓁蓁揉著眼睛,懶洋洋的坐起來,昨晚熬夜了,起床氣沒消:“遲到就遲到了,幼兒園而已,不去又怎麼樣。”
“哼,媽媽是大懶豬,”徐小妹撇嘴,“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爸爸會送我去幼兒園,還有哥哥,哥哥會陪我玩,這樣媽媽就可以一直睡,睡到太陽公公下班。”
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身體裏播下你和你哥這兩個種。
不過,哥哥......
徐蓁蓁煩躁的捋了一把長發。
當年傅櫻找來的人抱走了兩個孩子,她拚命阻攔,可惜隻截到了徐小妹。
她瘋了一樣拖著疲憊的身子去找另一個,結果那些人說隨便丟了個地方,大概被人抱走了。
之後徐蓁蓁大受刺激,一病不起。
徐家嫌丟人,通知了在鄉下的外婆把她接走,休養三年多才恢複健康。
但是明天,她們又要回南城了。
外婆病重,鄉下的醫院醫療水平有限,需要轉去大城市的醫院進一步治療。
“媽媽,我真的要遲到了!”
徐蓁蓁回神,把女兒抱到床上坐好:“媽媽替你轉去南城的幼兒園好嗎?”
徐小妹眨眨眼:“南城有爸爸和哥哥嗎?”
徐蓁蓁沒說話。
這次回南城,說不定能找到兒子的下落。
“太婆婆要去南城看醫生,短期之內我們不會回來,”徐蓁蓁轉移話題,“這樣,我答應你,每天準時接送你去幼兒園,絕對不遲到。”
徐小妹老氣橫秋的歎氣:“上次聽你這麼說還是在上次。”
徐蓁蓁下了床:“好了,今天收拾行李,明天就出發,我先洗臉刷牙。”
站在洗臉台前,她抽了一張洗臉巾,擦掉了臉上的水珠,一抬頭,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屬於第一眼就讓人驚豔的顏值,尤其是眼睛,似若桃花,像醉非醉,臥蠶飽滿圓潤,眼角尖而細下壓,眼尾上挑,嫵媚而溫柔。
徐小妹就隨了她的眼睛,既好看,又耐看。
“媽媽,你的手機在響!”
徐蓁蓁出來,拿起枕頭邊的手機:“喂?”
聽筒裏傳來一道歡快的男人聲:“寶貝,來活了。”
徐蓁蓁皺眉:“不接。”
那邊愣了兩秒,勸道:“這次不一樣,我收到消息,京城那邊出了兩億的價格來找你。”
徐蓁蓁沒猶豫:“哦,不接。”
“實話說了吧,是你賣出去的那幅春眠不小心汙損了,買家想找你幫忙修複,你是原作者,這事不是很難吧?”
兩億呢,不賺是傻瓜。
對此,徐蓁蓁的回答是:“不接。”
對方繼續勸:“寶兒,買家是京城第一家族的二少爺季雲昇,你要能修複得好,別說兩億,十億他都給。”
季雲昇,那個有名的藝術品販子。
徐蓁蓁笑:“十億?瘋了吧,那幅畫賣出去才八千萬。”
對方解釋:“那是送給他弟的,傳說中的三少季槿辰,絕世美男子,可惜,是個瘸子,但是有機會見見麵,欣賞下盛世美顏也是好的嘛。”
季家是京城頂級的名門望族,其根基深厚,子孫眾多,徐蓁蓁向來低調,不喜歡與這種家大業大的人有任何聯係。
哪怕隻是金錢往來。
“山水畫修補而已,出得起錢,多的是人接,不一定非要原作者。”
對方說:“誰叫那位季三少特別喜歡這幅春眠呢,據說是個完美主義者。”
徐蓁蓁笑了聲,她看到徐小妹蹲下,從床底把行李箱拖了出來,生怕孩子磕到碰到的她急忙敷衍:“我還有事,先不說了。”
掛斷電話,她將手機丟在床鋪上,開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