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良覺著不對勁,想搶奪借據。
蘇綰個子矮,又扛著蘇小豆,動作有些遲緩,就在沈柏良觸到借據的瞬間,一隻長臂扯過沈柏良衣領,把他拎著放在兩米開外。
站在一八七的江永安麵前,一七零的沈柏良就是個屁。
“張副廠長,欠據上明明都是蘇綰的名字!”沈柏良覺察蘇綰不對勁,忙狡辯。
張雷本來不想管閑事,見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也隻好讓運輸隊的同誌先去忙,他接過那疊借據,翻看。
落款是蘇綰,沒錯。
張雷眉心皺成一團。
“張副廠長,那不是我的親筆簽字,你可以讓會計把廠裏領工資的記錄本拿來比對。”
沈柏良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繼續道:“蘇綰,那就是你寫的!”
說完,他又故技重施,當著眾人的麵給蘇綰遞眼色。
蘇綰冷哼,則指著欠據繼續說漏洞。
“債主是何老大,這個人我並不認識。”
“如果這些借據都是真的,那就是我欠了何老大的錢,借據怎麼會在沈柏良的手裏?”
這不合邏輯。
對呀,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落在外人手裏?
“另外,落款處沒有準確時間。”
“這麼多的錢,我總不能是一天內借的吧?”
有道理。
蘇綰指著沈柏良,“造假也是犯罪!”
更何況,告假訛錢,就是敲詐!
會計劉紅和出納員範承提著牛皮紙袋走過來,蘇綰拉住劉會計,讓她把工資記錄本翻出來。
劉會計是位四十多歲的老大姐,說話響快,她瞟一眼借據淡淡地說:“是假的。”
“真的借據上麵,還應該有雙方的手印。再說,這話寫的也不通呀,到底是何老大借給蘇綰錢,還是蘇綰把錢借給了何老大,話說的不準確。”
“另外,錢款的數額不應該是大寫的漢字數字嗎?這都是阿拉伯數字寫的,這裏還有塗改的地方。若是真的存在借貸關係,對方想改個數字,太容易了。”
說得好,專業。
蘇綰悄悄給劉會計翹起大拇指。
劉會計翻開工資本,讓張雷和幾位工人比對。
眾人的判斷一致:“簽字不是蘇綰寫的。”
沈柏良傻眼了。
“沈柏良,你剛才耍流氓,現在還想訛詐我的錢?張副廠長,你給我作主!”蘇綰翻臉了。
誰不知道蘇綰雖然跟江永安扯了證,可還是跟沈柏良不清不楚的。
“嘶啦!”沈柏良搶過一張借據,當眾撕毀。
“借、她的錢,我不要了!”他造假不成,還想給自己立貞潔牌坊。
蘇綰一把扯下沈柏良的帆布包,倒在地上,一個紅色塑料皮的記事本很顯眼。
上輩子,沈柏良欠下的那些賭債可都記在這裏。
最重要的是,裏麵也記錄著欠蘇綰的那些錢!
“同誌們,大家看看。”蘇綰把記事本傳開,一頁頁翻過去,有個年輕人大聲朗讀。
從一九七五年末,到一九七六年六月份,每個月都有兩三筆欠款記錄。
而每一筆欠款的後麵也都相應地寫著債主的名字,除了鄰鎮的何老大,還有蘇綰和幾位廠裏的女工。
“天呐,沈柏良不僅欠下何老大的錢,還欠著這麼多人的錢!”
眾人的三觀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