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鄭惜被照月一句話說得愣住，不過細細思量，倒是覺出些別樣的味道。

“姐姐的意思是，皇上今日如此大張旗鼓的來看你，隻是為了沈墨叢？”

這個認知讓鄭惜心中五味雜陳。

她原以為皇上是對照月有意，所以她憂心忡忡，現在知道事實並非如此，這本該是件好事，可偏偏卻又扯上了沈墨叢，叫她更加的頭疼了！

見鄭惜一臉的鬱悶，照月輕輕拍拍她的手：“許是皇上有別的打算，也未必是真的對她有意，不必太過擔憂。”

“姐姐你的心可真寬。”鄭惜撇撇嘴，似是在為照月打抱不平，“她若是得了勢，可不會像你這般好心腸。”

“這後宮裏能否走得長遠，且看呢。”照月漫不經心道，“這一次是皇上出麵，我放過了她，那麼下一次呢？皇上還會一次次不厭其煩的救她嗎？”

鄭惜訝異：“姐姐你的意思是，你還有辦法對付她？”

“那是自然，不過不是現在，所以，就先讓她得意些日子吧。”

鄭惜臉上這才露出了笑容：“看來真是我愚笨了，還是姐姐你聰明！”

又說了兩句話，見照月的臉上出現了疲態，鄭惜便扶她躺好休息，這時，忽聽外頭傳來陣陣嘈雜人聲。

“怎麼了？”照月看向窗外。

鄭惜搖搖頭，道：“我去瞧瞧。”

隻是片刻，她便折返回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悅，氣鼓鼓的坐在照月床邊凳子上，她道：“我還當怎麼了呢，原來是沈墨叢被送回來了！”

照月此刻卻是有了別的想法，秦錚這般抬舉沈墨叢，似乎不太正常，他到底什麼目的？

正思量著，忽聽外頭傳來嘩啦啦的腳步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李全帶著一群宮女太監走了進來。

“裴姑娘，這些都是皇上賜給姑娘的......”

照月對眼下的情形生出了幾分警惕，不過麵上還是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對著李公公連連道謝。

這樣的“盛寵”都不知要紅了多少人的眼！

送走李全，照月若有所思的瞧著送來的這些東西——

珠釵美玉，華衣錦袍，樣樣貴重！

按說，是該深得女兒家的歡心，可此時她卻沒有絲毫的歡喜可言。

反倒是被秦錚給氣笑了。

這人大張旗鼓的將沈墨叢送了回來，現在又來這一出，很顯然是在告訴所有人，她裴照月是為了博個好名才大方的不同沈墨叢計較，虛偽且狡猾！

同時，也透露了一個信號給她：沈墨叢，動不得！

被叫來伺候照月的宮女淩兒羨慕道：“皇上對姑娘可真好，姑娘的福氣必然在後頭呢！”

照月卻是淡淡的吩咐道：“都小心收起來吧。”

“姑娘為何不高興？”淩兒邊替她收拾著，邊問道，“說實話，奴婢在宮裏待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哪個娘娘有這樣的盛寵呢，可見皇上有多疼您！”

“你不懂。”

照月並未解釋，有些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奴婢是不懂。”淩兒撇撇嘴，道，“要我說啊，姑娘就該學學宮裏頭其他的那些個妃子，憑姑娘的美貌，隻要願意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在這宮裏頭就絕不會再受人欺負了！”

望著眼前這個單純的丫頭，照月忽然想起了雲苓，這兩個倒是像得很，隻是，哪有那麼簡單。

“你這話在我這兒說說便罷了，出去就別再提起，否則隻會平白給自己惹麻煩。”照月好意提醒

“奴婢明白的。”聞言，淩兒吐了吐舌頭，道，“姑娘果然是好心腸......”

“照月姐姐自然是好心腸。”鄭惜帶著笑走了進來。

淩兒笑笑，對她行了個禮，便退出去。

“姐姐你是沒瞧見，外麵那些人都羨慕成什麼樣了！”鄭惜笑得開懷，“尤其是那個沈墨叢，那會兒瞧著她還是一臉的得意，這會兒呀，臉黑得都快趕上鍋底了！”

“由她去吧，嫉妒也好，憤怒也罷，總之，她暫時不會再生事。”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照月有些頭暈，她閉目養神，仿佛外頭的風風雨雨都與她無關似的。

鄭惜瞧了一眼她的臉色，眉頭微皺，道：“可是姐姐，難道你這次的傷就白白受了麼？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照月眼都沒睜開，隻是隨口道：“皇上這不是送來了一堆東西，我若再計較，那便是我的不是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吧。”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竟然沉沉睡去。

鄭惜歎了口氣，這件事，她今晚還得去跟蘇媛通個氣......

沈墨叢回到房間，與她同室的賀蘭清兒早就不知蹤影，此刻她麵沉似水，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她潛心籌謀了如此之久，甚至不惜使用卑劣手段的計劃，竟然被人一招便破了，叫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砰”的一聲掀了桌上的東西，杯盤應聲落下，碎了滿地！

“喲，這麼大的火氣呢！”不知何時進來的蘇媛款款而來，在沈墨叢對麵坐了下來。

“你來做什麼？”沈墨叢語氣冰冷。

“我是來幫你的，沈墨叢，你別不識好歹。”蘇媛幹脆的道明了來意，“憑你自己，是不可能鬥得過裴照月的！”

“哈哈哈！”聞言，沈墨叢忽然大笑起來，“你幫我？蘇媛，你當真覺得我還如幼時那般蠢笨，還會上當？”

“沈姐姐這話可就生疏了，幼時大家都不懂事，莫非你還想記仇記一輩子？不然，我給你賠罪？”

沈墨叢冷笑：“話說得可真好聽......隻可惜，你以為我真不知道，是你在背後推我！”

“那又如何？”蘇媛莞爾一笑。

沈墨叢倒是沒料到，蘇媛如此坦率的認了！

“沈墨叢，其實你的那點小心思，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我是推了你沒錯，可你敢賭咒你不是故意撞倒裴照月的？”

蘇媛一句話，說得沈墨叢臉色一白！

話到這裏，蘇媛也不想再裝下去，索性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你也不過是伺機報複罷了，又有什麼可清高自傲的？”

沈墨叢惡狠狠的瞪著她：“是，那又怎樣？反正這事也過去了，你要挾不了我。”

“我並非要挾。”

“那你這是什麼？”

“我隻是想告訴你，要對付裴照月，最好是你我聯手！”

沈墨叢打量著蘇媛，眼神帶著探究，良久，她才道：“我與她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她已經受到了懲罰，這就夠了。”

“你不計較了，可不代表她會放下。”蘇媛繼續道，“你想想看，裴照月心機如此深沉，如此沉得住氣，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罷手！而你，又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沈墨叢遲疑，很顯然，她已經有些動心了。

不過，她還是疑惑：“她與你本也沒有幹係，你為何要針對她？”

蘇媛眼底滿是不屑：“她不過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現如今卻想要爬到你我的頭上，我自然不能讓她得逞！”

沈墨叢翻了個白眼：“就這？”

“還有雅君的死，我也一定要她付出代價！”蘇媛倒是毫不隱瞞她對照月的厭惡。

“你想讓我做什麼？”沈墨叢問。

蘇媛將一包東西推到了沈墨叢的跟前：“我聽聞內務府那邊兒得了令，這段時間裴照月的飲食由她們親自送過來，你隻需將這個放進她的飯菜中便可。”

沈墨叢挑眉：“你可真敢說。”

蘇媛輕輕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為難你，這包並非什麼毒藥，不過是桃花研磨成的粉，隻會讓她全身發癢、起疹子，到時候，她就無法參加選秀，淪為宮婢！”

“你可真夠狠的。”沈墨叢嗤笑，隨手拿起拿包東西，放在鼻尖聞了聞，倒真是有股淡淡的桃花香，“既然你都計劃好了，你為何不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