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所回到家的江遲洗了個澡躺在沙發上。
上半生赤裸,精瘦的軀體一覽無遺,八塊腹肌排列整齊,在燈光下勾勒出清晰的紋理。
他轉過身,改為趴的姿勢躺在沙發上,背後敞露上半身大大小小的刀疤遍布,右上臂直至腰間有一塊明顯,且猙獰的燒傷,麵積很大,表皮已經變成死皮感覺不到痛感。
大理石桌上的手機鈴聲催命似的響,他睜開幽暗的黑眸,勉強伸出手臂去夠桌上的手機。
接起電話,打開免提。
“明天...沒忘吧?”是江老爺子打來的電話。
江遲頭埋在沙發的抱枕裏,悶悶地回答:“沒忘。”
老爺子歎了口氣,抬眸看著牆壁上的全家福,“東西已經讓林嫂準備好了,明天先回家一趟,
別又自己偷偷去。”
江遲眼尾發紅,沉默不語。
老爺子又道:“你媽媽不會怪你的,我也希望你不要一直自責,你媽媽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健康....”
“夠了。”江遲不願再聽下去,於是出聲打斷他的話。
“哎——,那我不說了,早點休息。”老爺子無奈掛斷了電話。
沙發上的人陷入了這黑夜裏無盡的沉默。
..............
第二天一早,一輛黑色G65行駛在郊外的公路上。
十分鐘後,江遲停好車從車上下來。
這是一塊依山傍水的墓地莊園,建築精美,風景別致。
不遠處站著一群人,江遲手拿著一捧百合花,這是裴音生前最喜歡的花。
他抬腳緩緩走向墓地。
“三...三哥!”站在最邊上的人最先看到江遲,他見鬼似的瞪大眼睛,聲音徒然拔高。
江遲皺眉,輕睨了他一眼。
江銘下意識地調整脖子上的領帶,不讓自己失態,恭敬地喊了一聲:“三哥。”
以前江遲在裴音的忌日裏從來不會來莊園,今日突然出現可把一群人嚇壞了。
“江遲?你怎麼回來了?”說話的人是江家旁三房叔伯。
這話說出來有些奇怪。
江遲停住腳步,“我不能回來嗎?”
二房的長男,江沛,戴著一副金絲細框眼鏡,揚起一抹笑,“我爸不是那個意思,三哥別誤會。”
江遲勾起唇角,問他,“我誤會什麼了?”
說完,連個眼神都不給江沛,直接越過他半蹲在墓碑麵前。
墓碑上的女人秀顏清雅,眉似柳葉極具溫柔,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和江遲如出一轍。
照片定格的是四十五歲的裴音,那年是江遲出生的第二年。
他低頭不語,氣息有些冷冽,沉默地把手裏的花放在墓碑前,又點上香插上,叩了三個重重的響頭。
江老爺子看著兒子落寞的身影,滿是皺紋的眼角劃過一滴淚。
結束完這一切,江家人離開了莊園,回到老宅。
到了江宅,江銘找了個借口躲到了二樓。
江沛看到他正鬼鬼祟祟的,於是便出聲:“你在跟誰打電話?”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江銘一跳。
要死了,回個沈家老宅接二連三的被嚇,他感覺命都減少了幾年了。
“跟誰打電話嚇成這樣。”江沛嫌棄地看著他。
江銘撇撇嘴,“不是跟誰打電話嚇的,我今天就不該回老宅,三哥竟然也回來了,真的是...”
江沛也是很意外今天他居然會出現,隱去眼裏的情緒,笑問:“你就這麼怕他?”
江銘翻了個白眼,“廢話,那可是三哥!”
十九歲就成為家主,是江家世代最年輕的家主,商界聞風喪膽的冷麵閻王,
手段狠厲到令人咋舌,當年江家出現內亂,江遲僅靠一人之力血洗整個江氏的叛亂分子。
那時候雖然江銘還小,但是已經在他的心裏烙下了那一幕幕。
兩人沒再交談,江銘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江遲聽到。
回到大廳,主位上坐著江老爺子,右手邊是江遲,他正漫不經心地拿著個橘子在手裏把玩。
左手邊是江齊峰以及江齊誌兩兄弟,樣貌和江老爺子有五分相像。
江齊峰端著茶喝了兩口,笑道:“大哥,還是你這茶葉好喝。”
廢話,這一口毛尖十幾萬,半斤都要百萬起步,能不好喝嗎,江銘心裏想。
江老爺子點頭,“這是瀟瀟寄回來的。”
老爺子口中的瀟瀟,是江遲的姐姐江瀟瀟,常年在帝都分公司。
她並非江老爺子親生,而是裴音和江老爺子在孤兒院領養的。
江齊峰了然,誇獎道:“瀟瀟這丫頭從小就體貼,能力也不錯。“
聞言,眾人臉色都很古怪,說不清楚這句話哪裏奇怪,但就是很奇怪。
江瀟瀟從小就是小辣椒,能力出眾,不然帝都的分公司不會全權交由她打理。
至於體貼嘛,這個估計就是沒有的事,江沛、江銘,江氏家族的小輩大部分都在她手裏吃過虧,除了江遲。
傭人為江齊峰斟茶,“最近茶行也是不好做咯,別說這茶行了,現在公司的項目也不好做,
前幾天江沛負責的項目也是一直虧損,這段時間天氣太惡劣了導致項目停工太久,這段時間也是沒日沒夜的加班才沒有讓公司虧損太多。”
“江沛這孩子一向很優秀。”老爺子誇獎了一句,隨後又問道:“江銘現在在負責哪個項目?”
江銘見話題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心肝都快跳出來了,恭敬地回答:“大伯,我現在在幸福地產。”
老爺子聞言點點頭,又問:“還適應嗎?”
“挺好...”,“好什麼好!”江銘的話被江齊誌打斷,
“幸福地產的項目從交代他手裏就一直盈利不達標,都不知道這上個負責人是怎麼辦事的!”
上個負責人,這項目是江沛交到江銘手裏的,這話說得意有所指。
江沛儒雅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眯眯地說:“二叔,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江齊誌哼了一聲,“沒什麼意思,我家江銘向來單純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二叔,您要覺得江銘在幸福地產受委屈的話,那要不讓三哥把他調到環球總部去?”
江齊誌皮笑肉不笑,“不用麻煩了。”一旁的江銘則是額頭冒虛汗。
這兩人說話夾槍帶棒的,在這裏拿他當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