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時是下午，古玩市場熱鬧非凡，到處擠滿了人，討價還價和爭執聲此起彼伏。

打眼望去，前來買古玩的人有些是鎮上居民，還有不少看打扮和葉龍一樣是周邊的村民。

這些人都是地裏刨食，或者靠每月兩三千的工資生活，這輩子都不可能發財，所以便把全部希望放在了撿漏上。

當然了，幾乎所有人最後的結局，都是被騙到血本無歸，甚至妻離子散！

葉龍默默走過，開始端詳起攤位上的一件件古玩，不出所料一路看下來基本都是假的。

雖然有那麼幾件值點錢的東西，但年代實在是太近了，最多也就賣個萬把塊，關鍵是一件買下來就要好幾千，葉龍確實買不起。

眼看走到了盡頭，還沒遇見合適的古玩，葉龍不由歎了口氣。

果然想撿漏不是那麼容易的，今天運氣不好，隻能改天再試了。

葉龍剛要離開，突然眼前一亮，死死盯住了剛坐下的一個老頭，麵前擺放的一個瓷瓶！

那瓷瓶沾滿了塵土，灰不溜秋，毫不起眼，不知道的還以為剛從垃圾箱裏撿來的呢，經過的人們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大爺，你這瓷瓶能讓我看一眼嗎？”

葉龍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問道。

“好的好的！隨便看！”老大爺見有人上來，連忙賠笑道，“這是我家裏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聽說有點年頭了，就拿來看能不能換點錢。”

葉龍點點頭，這大爺看上去很老實，眼神也很真誠，一點都不像周圍那些奸猾的攤主。

他拿起瓷瓶端詳了一下，又用指甲輕輕摳了一下瓶口，看到泥灰下露出的那抹粉紅色，葉龍心中巨震，隨即狂喜！

果然沒錯，這是乾隆年間的粉底釉彩瓷瓶，價值最少幾十萬了！

“大爺，這瓷瓶多少錢？我要了。”葉龍努力保持平靜道。

大爺想了想，緩緩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行。”

葉龍點點頭，從布包裏拿出五百塊遞給大爺，將瓷瓶放入懷中，這才鬆了口氣。

接下來，隻要去鎮上的古玩館，把這瓷瓶出手就可以了。

剛撿到了大漏，葉龍心情也很好，便和大爺多聊了兩句：“大爺，既然這是祖上留下的東西，為何要賣呢？”

大爺歎了口氣：“唉，我老伴走得早，兒子兒媳也前幾年出車禍走了，就剩下一個小孫女和我相依為命，眼看她要上小學，我卻沒錢給她交學費啊。”

葉龍麵色沉重地點點頭，把布包裏所有的錢都倒在大爺麵前道：“大爺，我身上就這些錢了，一定要供你孫女把書讀下來。”

不等大爺說什麼，葉龍起身便走，他拿走了人家幾十萬的寶貝，這點心意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

由於古玩市場的繁榮，鎮上古玩館也有好幾家，葉龍決定去先去博古齋，這是家有名的老字號店，鎮上隻是個分店罷了，信譽和規模都很不錯。

葉龍剛踏進店裏，就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醜陋肥胖的中年男人，圓滾滾的身材挺著個大肚子，地中海的發型頂著幾根毛，正在跟夥計討論著什麼。

竟是他高中的班主任老師，薛強！

聽到腳步聲，薛強下意識回頭，看見葉龍不由驚奇道：“你是......葉龍？”

葉龍皺了皺眉，就打算先離開。

高中時，正是薛強這個班主任當眾嘲諷他是農村孩子，帶頭歧視他，三天兩頭針對，橫加辱罵，給他各種小鞋穿。

後來葉龍被班上同學霸淩，薛強非但不管，還助紂為虐，向學校隱瞞事實，可以說葉龍被逼瘋，和他有很大的關係！

要說葉龍不恨他是不可能的，但葉龍有尊師重教的原則，薛強那樣欺辱他，自己這輩子不和對方打交道，權當是陌生人就行了。

薛強見葉龍要走，頓時用不屑的語氣開口：“聽說你瘋了？怎麼著，今天是家裏人沒把你關好，讓你跑出來了？”

“真是惡心，晦氣！正賣著東西，就碰見你這個神經病了！”

“夥計，這家夥是個神經病，你快把他趕走，別讓他弄壞了你們店裏的東西！”

夥計一聽也不幹了，立刻出來驅趕葉龍：“走走走！別在這待著，店裏都是幾十萬上百萬的古董，弄壞了你這條命都賠不起！”

葉龍看著薛強，目光一寒。

薛強以前欺負他的那些事，他可以當做過去了，不再追究，可薛強直接告訴別人他是神經病，這是要斷了他今後的路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葉龍決定不再忍耐了。

“我根本沒有瘋，是他在胡說八道！”葉龍冷冷對夥計道，“還有，我是來找你們出手東西的，你們就這麼對待上門的顧客？”

夥計見葉龍雙目清亮，一點都不像瘋子，何況店裏有規定，對待上門的顧客確實需要畢恭畢敬，於是連忙賠笑，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

“實在對不起，誤會，都是誤會......您快請進，先坐下稍等，我服務完前麵這位客人。”

葉龍沒有說話，直接進去坐下。

“哼，你沒瘋又怎麼樣？年紀輕輕不學好，倒騰古玩，你對得起種地供你念書的父母？”

薛強瞥了葉龍一眼，滿臉厭惡道。

“我已經不是你的學生了，你管我？”葉龍反唇相譏，“再說現在是上班時間吧？你身為老師，拋下學生課業跑來古玩店，難道不是不務正業？你傳道授業的職責全忘了？”

“你......”薛強沒想到他印象中怯懦老實的葉龍，會說話如此夾槍帶棒，頓時氣得滿臉漲紅，“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出言不遜！老子可是你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懂不懂？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薛強這副跳腳的模樣，活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癩皮狗，絲毫沒有為人師表的樣子。

“哈哈哈，好一副《空山清雨圖》啊，居然是明代畫家沈周的真跡，實在罕見。”

這時一陣笑聲從後麵傳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手持一副畫卷，麵帶笑容走了出來。

“黃老。”

夥計急忙行禮，薛強也趕緊收起了蠻橫的態度，上前賠笑道：“黃老，既然確定了是真跡，那博古齋可以收下我收藏的這副畫了吧！”

“可以！按照事先說好的，博古齋可以出兩百萬。”黃老笑道。

“多謝黃老！”薛強大喜。

“且慢！”

葉龍突然出聲，站起身對黃老道：“既然貴店已經決定收下這副畫，能否讓我看兩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