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擒賊先擒王。
周揚由京城開始,跑遍大夏兩京十三省,越查越心驚,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幹淨的。
魏國公托孤重臣,把持兵部,門生故吏遍布中書省六部,丞相張如山與他同為親家,沆瀣一氣。
便是女帝姬寒都有心無力,拿權貴集團沒轍,周揚豈敢直接對魏國公發難?
故今日之難題,周揚想要化解危機,萬萬不可對權貴集團的中樞首腦出手。
攻其一點,不及其餘!
周揚冥思苦想半晌,得出了一個保全自身的良策——對叛逃一事死不認賬,洗清自身冤屈的同時,抓住一個不開眼的猛打!
兵部侍郎辛詞封主動送上門,周揚焉能放過?
魏國公一襲紫袍金帶,如老僧入定,他被周揚指責後好似什麼都沒聽見似的。
辛詞封心中稍定,質問周揚。
“周公公,你私自去了一趟邊關欲逃走被抓,空口白牙就想血口噴人?證據呢?我乃兵部侍郎,容不得你汙蔑!”
周揚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沒有確鑿的證據,周揚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陛下!請榮臣去取來證據,與辛大人當麵對質!”
姬寒居高臨下地審視周揚,竟第一次從周揚身上見到了一股子男子的英氣。
她的心中微微一動,揮揮手道:“快去快回,莫要讓滿朝文武久等你一人。”
周揚離開了,辛詞封的頭上卻汗水淋淋,他暗地裏沒少做中飽私囊的事情。
北疆邊關正是他掌管征調徭役,從中撈取些油水再正常不過,兵部、戶部、吏部有幾個幹淨的?
何況得了錢帛,他辛詞封還要孝敬給魏國公,沒有魏國公首肯他能放開手腳?
不多時周揚匆匆而歸,手上還有三本小冊子。
“陛下,這是屬下趕赴遼東定遼城所獲取的‘黃冊’、‘魚鱗冊’副本,其中記載了當地的戶口、土地、藉製,其下郡縣所繳納的賦稅在第三本冊子上。”
辛詞封初時還算鎮定,當聽說“黃冊”“魚鱗冊”等物之後,他麵色慘白被周揚的“鐵證”驚得目瞪口呆。
“今年當地的賦稅征收與往年無異,結果在辛大人的‘調配’下,交給朝廷的卻少了足足五成!辛大人,請你好好解釋一下,這五成的賦稅去了哪裏!”
周揚厲聲一喝,心虛的辛詞封“撲通”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下。
“證據確鑿,辛大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是你膽大包天中飽私囊,還是受人指使迫不得已,你自己選吧!”
妙!妙!
姬寒心中不禁讚歎,她沒想到周揚這個假太監在她麵前唯唯諾諾,卻腹有奇謀。
周揚這一招,將辛詞封放到了火上炙烤。
要麼他吞下苦果認罪,要麼就扯出他身後的魏國公,以及大批兵部官員。
周揚四兩撥千斤,將最艱難的選擇踢給了辛詞封。
指認魏國公?給辛詞封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觸怒開國元勳之後的魏國公。
可要是承認了這樁罪名,他的仕途就走到頭了,一時間辛詞封百感交集。
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魏國公,就見魏國公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情感。
辛詞封遍體生寒,他再清楚不過魏國公的權勢與手段,丟了官職前途他辛詞封還有生路。
若得罪了魏國公,今天睡下明天怕是見不到太陽!
左右衡量了半晌,辛詞封一咬牙,惡狠狠地瞪了周揚一眼,主動認罪。
“陛下,臣一時糊塗迷戀錢財,視大夏法度如無物,有愧於陛下龍恩浩蕩!請陛下治罪!”
姬寒自從登基為帝以來,從未有一日像今天這般心情愉悅。
魏國公、張如山為首的勳貴集團,就像是鐵板一塊的大山,壓製在她身上。
周揚的出現撬開了大山的縫隙,她如何不喜悅?
姬寒故意冷著臉,說道。
“辛大人是兵部侍郎,更是魏國公的愛徒,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朕實在不願重罰,魏國公,你說說該如何處罰?”
周揚繃著臉暗道女帝也是腹黑美人。
表麵上將主動權交給了魏國公,實際上是在抽|打魏國公的臉:看你教出了一個什麼好徒弟!
魏國公蒼老的麵皮微微一抖,展現出義正詞嚴的正氣。
“陛下!老臣認為,對待辛詞封應革職查辦,不能因他與老臣的關係便徇私枉法!當依法處置給朝中百官一個表率,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魏國公的演技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單看他的樣子真以為他忠君愛國。
實際上魏國公對辛詞封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辛詞封是小貪,他是巨貪!
“好!傳朕旨意,將兵部侍郎辛詞封就地革職查辦,由刑部、大理寺協查此案!”
案子到了這兒,便是告一段落了。
因為無論是刑部還是大理寺,乃至於都察院,都在勳貴的掌控之中,他們自會讓案子審到辛詞封一人為之。
朝堂上下能為姬寒所用的,真的就隻剩下一個“太監”周揚了。
皇宮,養心殿。
周揚規規矩矩地站在紗簾後,不敢望紗簾後的女帝一眼。
姬寒身上獨特的處子香氣好似貓爪,不斷抓撓著周揚的內心。
“你今日的差事,辦的不錯。”
慵懶的聲音從紗簾後傳來,褪去皇冠龍袍的姬寒,閉目養神緩解疲憊。
每日上朝要與大臣們商議國事,極其耗費心神。
“微臣惶恐,能為陛下辦事是微臣的榮幸!”
周揚微微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姬寒若隱若現的身影,忍不住口幹舌燥心猿意馬。
“油腔滑調!”姬寒笑罵了一聲,忽然用極其幽深的語氣說道:“進來。”
一聲“進來”差點將周揚的魂兒都勾走了,他愣了片刻難掩驚喜之色。
回憶起姬寒在沐浴時候誘人完美的胴|體,周揚輕輕撥開紗簾,走了進去。
紗簾後麵的光線昏暗,淡淡的幽香一個勁兒地往周揚鼻子裏麵鑽,讓他意|亂|情|迷。
“陛下......”
周揚的聲音都在顫抖,那是興奮的顫抖,然後,冰冷鋒利的劍鋒就抵住了他的脖頸。
“周揚,你其罪當誅!”
周揚的浴火在急速冷卻,他驚訝地看著姬寒如白藕般的玉臂,還有那能取他性命的龍泉寶劍懵了。
“陛下,微臣......何罪之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