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是誰？

衛楠好陷入一場兀沉的夢境，她拚命的想要掙紮著醒來，卻遲遲不能醒來，可夢境中一望無際的血色晦暗，卻叫她連呼吸都變的困難。

我是誰，我要去哪裏？

我怎麼才能逃脫這樣的地方？

她在心中不斷的詢問著，卻沒有任何人會給她回應。

絕望如潮水一波波的湧來，連帶著那些紛亂的記憶。

香燭沉沉的尼姑庵，周敬之珍而重之的許諾，周勉笑著圍著她打轉，叫她嫂子，婆母刻薄的麵容，還有老尼姑燈枯一般的容顏。

他們像是一遍遍的在叫著她，又像是一遍遍的再推她進入無盡的深淵。

忽然，眼前一切虛無化作了一個男人挺拔的背影，他穿著奇怪的服飾，跪在巨大而遼闊的祭台前，在茫茫草原和純淨藍色的天空下，一遍遍的叫著她的名字。

“楠好。”

“楠好。”

“你何時歸？”

渾厚深切的聲音，順著風扶搖上了九天，在一片廣闊間遊蕩，充滿了她無法理解的悲慟。

如浮萍一般的她，禹禹獨行，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被這樣珍重的期待和呼喚。

但，叫的是她啊。

有人在在意她。

那個虛無縹緲的聲音，似乎是響起過的。

它說，有個人一直在期待著她。

那個人，是誰？

她豁然睜開眼睛，熟悉的金色流蘇，垂花床簷，讓她再一次認清，自己不是周敬之那善妒的夫人，而是成王府的假小姐，衛楠好。

可是，想到夢境中的那個身影，她不由的攥緊了自己心口的衣襟。

那個男人，是誰？

是真的，在期待著她嗎？

“楠好，楠好你醒了？”

成王妃忽然雙眼浮腫的衝到了她的麵前，看著她烏青的黑眼圈，她有些恍惚。

“我，睡了很久嗎？”

成王妃聽到她虛弱的聲音，頓時眼眶又紅了，直接抱住她泣不成聲。

“我的楠好，你已經昏迷三天了，你今天要還是不醒，娘也活不下去了！”

衛楠好感受到她濃烈的悲傷，卻不能苟同。

人，從來不是離了誰就活不了的。

隻看，想不想走出過去。

不過，被人這樣需求，仿佛虛無的存在也有了意義。

“我已經沒事了，對不起，讓母妃擔心了。”

成王妃身子一僵，自從真假小姐的事情出來之後，她那個風風火火，肆意跋扈絕不會道歉的女兒，卻將對不起當成了口頭禪。

她咬牙，知道一切終究是回不去了。

“你不用道歉，不管別人如何，在母妃這裏，你永遠都是母妃的女兒！”

“我知道的。”衛楠好回抱住她。

“可是母妃，人總是要成長的，曾經的我因為這個身份肆無忌憚，如今的我也該為自己的新身份而成長，我道歉，不是卑躬屈膝祈求能在府中偷生，而是覺得，擁有不屬於自己的一切，卻那樣不懂珍惜是不對的。”

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成王妃。

“我隻是，想要盡我所能的，給你們我認為好的，因為你們是我珍重的家人。”

在我離開之前，盡量讓你們避免一切苦厄。

成王妃一怔，她感受到了愛，來自女兒的，被毫無防備的包裹保護著的愛。

她的女兒，是真的不一樣了，但她卻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衛楠好，你終於醒了，我等的好苦啊！”蔣明佳大叫著從外麵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