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陸禮,司掌兵甲製造,目光在那草紙上一掃,頓時驚愕得說話都磕巴了。
“這......這!如此神物,陛下從何而來?”
劉太尉劉廣見,先帝在時最器重的武將,官拜一品大將軍,同時也是武定乾的師傅,在景帝即位之後,便領了太尉閑職養老去了。
而劉太尉看到這圖紙之後,更是激動得雙手直顫,口中不住驚乎:“果真神物啊!構思精巧,實用又性強,早有此物,我景國何受梁晉之辱!”
“居然是紙甲?有意思!”
待到草紙遞到董司徒董長青手上,老頭隻是粗淺瞟了幾眼,便放下了。
這仨人就他最淡定,畢竟作為上一任丞相,他很清楚自己可不是來評估這玩意兒的,陛下恐怕對他另有安排。
畢竟咱們這位陛下......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依三位看,此物優缺點如何?”
景帝喜上眉梢,趕忙問道。
陸禮趕緊瞥了瞥了太尉司徒,有這兩位大佬在,他一個小小兵部尚書哪兒有說話的份?
“相比尋常鐵甲,紙甲的優點就在於便宜,方便量產,容易配備,以漿糊一層層糊裱的工藝,可以保證其堅硬程度不輸鐵甲太多。並且一旦受損,修複起來也容易很多。”
“至於缺點嘛,不耐水火,尤其是水,一旦浸透了水,紙甲會變得軟爛,徹底失去作用不說,其重量甚至超過普通鐵甲。”
劉太尉悠然撫須,幾十年的軍旅生活,就是他這番話的底氣。
“耐火好說,隻需刷上桐油、石灰等混合的防火塗料,尋常的小火根本奈何不了。”
董長青乃是景國布衣宰相,不僅治國有方,學識更是無比淵博。
看到景帝又把目光挪到了自己身上,陸禮趕緊接著分析。
“臣覺得此法可行!我景國雖然隻能產出廉價的粗紙,但用來製造紙甲卻剛好。而且我們可以混入麻料、木片,進一步降低成本。”
“臣估計,這紙甲稍加改良,製造出來的成本隻有鐵甲的兩成到三成,製造時間更隻有鐵甲的一成不到。”
“如此以來,一年時間,便可以將我景國士兵,武裝八成左右!”
“哈哈!好!甚好!”
聽聞如此,景帝頓時龍顏大悅。
“隻是陛下,如此神物,是何人創造?”
董長青無奈地一拱手,問道。
他知道自己的活兒來了,這會兒隻能自己抱著腦袋往槍口上磕。
“是一個關在天牢的罪人。”
景帝臉上頓時露出幾分不爽。
董長青驚訝地看向景帝,不可置信地問:“一個關在天牢的罪人?莫非是華太妃案中牽連的那個小太監?”
董長青眼珠子一轉,接著又問:“陛下這是想讓老臣去探探他的虛實?”
景帝點頭。
“那......若此子真有天人之才,陛下又當如何?”
“老司徒覺得呢?”
董長青苦笑一聲,心裏早就罵開了。
陛下您想說就說,幹嘛把老臣往火堆裏拱,老臣都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要被您拉出來當槍使......
輕輕一咳之後,董長青便振聲道:“老臣以為,可拜國師!”
“國,國師?!”
陸禮頓時嚇得一哆嗦。
景帝一笑置之,隨後一揮手,朗聲道:“來人,董司徒調戲宮女,打入天牢!”
董長青一愣,看著兩個太監跑下來把自己架住就往外拖。
“誒!陛下,陛下!老臣這一把年紀了......”
陛下,你這麼汙蔑老臣,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送走了三位,見景帝心情愉悅,陳公公快步走了上來,麵帶愁容地問道。
“陛下,國師一事是否還有些欠妥?”
“景國自開國以來,還未開過設立國師的先河。”
“尤其,那小太監還可能是那位的人......”
景帝當然知道陳公公的擔憂,如今景國朝堂之上,有兩股勢力對峙,朝堂之下還有一個人對自己的皇位虎視眈眈。
貿然設立國師,必然會空前激化矛盾。
“這就要看董司徒的結論了。”
“若他真是有才之人,國師也無不可。如若不然,殺之便是。”
景帝眼中略過幾分殘忍的殺意。
......
天牢之內。
蘇閑無精打采。
死了,這下死得透透的了。
自己檢舉揭發的消息一傳出去,恐怕背後那群混蛋把蘇閑片了涮火鍋的心都有了。
現在看來,乖乖喝了那狗皇帝賜下的毒酒,恐怕是最好的死法了。
“進去吧你!死老頭,一把年紀了還死性不改!”
外麵傳來獄卒的喝罵聲,隨後一個頭發雪白,身形幹瘦的老頭就被關到了蘇閑隔壁牢房。
這天牢可不比外頭,若非罪惡滔天或者達官貴人,否則根本進不來的。
蘇閑見有新客,還在自己隔壁,這才勉強抬起眼皮瞥了一眼,也沒作多想,當下他心緒不寧,自然也忽略了武定乾看到對方後,那一副震驚的表情。
董長青!?這可是和他師傅齊名的司徒大人啊!國之柱石,怎麼會被關到天牢了?
難道......
“蘇公公!我想到法子了!”
武定乾的腦子難得靈光了一回,想通了董長青是被陛下送來測試蘇閑的之後,立馬就大聲吼道。
蘇閑一歪頭:“不用提劫獄的事了,陛下賜我的毒酒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不是劫獄,我想到那一仗該怎麼打了!”
武定乾咋咋呼呼地在牢裏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一截小樹枝,在天牢的地上畫了起來。
“開戰之前,隻需在這裏挖好壕溝,再派我中軍甲兵前去誘敵。”
“等敵方騎兵乘勝追擊,必被我軍壕溝所阻截,摔得人仰馬翻,這時我再派出騎兵封其後路,圍而殺之!”
“把壕溝當陷阱用......也不是不行。”
蘇閑一陣無語,隨後輕輕一歎氣:“但你這一仗最終還是贏不了。”
武定乾眨巴了一下無辜的大眼睛,吃驚地問:“啊?為什麼?”
這一仗,模擬的正是害武定乾入獄的那場敗仗,也是武定乾的心魔。
“這麼簡單的問題還用問?你景國病了!”
“而且,病得很嚴重!”
蘇閑一字一頓,說得斬釘截鐵,這幾個字狠狠砸在武定乾腦門上,轟得他一陣暈眩。
“哇!還請先生,救我景國!”
武定乾一時也是戲精上身,立刻死死抱住天牢的欄杆,好一陣哭嚎。
怎麼回事?難道說這小子不僅有將帥之才,還有治國之能?
如今景國朝堂之上,情勢複雜,國內百業更是日益凋敝,正如他所言,的確是“病了”!
這才剛入獄,就這麼大個瓜砸臉上,董長青也沉不住氣了,立馬豎起耳朵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