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晏遲殊揮拳砸向楚威，他沒穿西裝，身上隻一件薄薄的白襯衫，一動手，肩頸線條蓬勃噴張，拳風呼呼，帶著勁風。

楚威側身躲過，連忙揮拳應對。

男人們肉搏用盡了全力，寸寸到肉，一下接著一下，看起來堪比大片。

何楚看的心焦，想阻止，卻被男人們擠到邊緣，再也看不見戰況，隻能聽見‘砰砰’的拳擊聲，每一聲落下，都像是在她心上重重敲了下，晏遲殊再能打，終歸是雙拳難敵四手......

不過五分鐘，楚威隻剩下挨打的份兒，他擦了下嘴角血跡，厲聲吼道：“你們還不上，真想等著看戲？”

粉麵男人打了個酒嗝，掄著啤酒瓶上前幫忙，“這不是想著你們一對一公平點，我也怕貿然上去被楚大少嫌棄啊！”

“有毛病吧，這麼多人不上，幹看著楚少挨打啊！”

“怕什麼？上！”

一群人熙熙攘攘衝上去，喝多了酒，個個不講武德，掄酒瓶的最多，除此之外還有舉凳子的、拿煙灰缸的，甚至還有抬著垃圾桶的二百斤壯士......

人群散開，何楚的視線也變得清晰，看著各式東西砸向晏遲殊，他卻還是堅如磐石般一動不動，執著狠戾的朝著楚威掄拳頭，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大學時候。

上大學的時候，有個學長追了她兩年，她一直沒答應，有一次聚餐時，學長趁著她喝多想欺負她，被當時來接她回去的晏遲殊看見，平時矜貴無兩的他，就是這麼狠戾的揮拳頭，讓路過的街溜子都舉起大拇指......

“何楚別怕，誰敢欺負你，我就敢殺了誰。”

言猶在耳，記憶中的熱烈少年，好像和現在狠戾揮拳頭的男人彙聚成一個影子。

何楚視線一下子模糊，她用手背擦了把淚，眼看著粉麵男舉起瓶子就要砸在晏遲殊頭上，莫名就多了無限勇氣。

何楚攥緊拳頭衝上去，用包包拚命打著粉麵男，後者瞪大了眼睛，嘴裏罵了句臟話，可到底還是沒把啤酒瓶砸下去。

何楚環視著拿武器的數十個，一顆心快要跳出胸膛，那麼多人，就算她有十雙手，也阻止不了......

沒了辦法，何楚深吸口氣，豁出去般閉上眼，隨後伸手緊緊抱住晏遲殊的腦袋，煙灰缸也好，啤酒瓶也好，再不濟垃圾桶也罷，擋不住，就全都落在她身上吧，總歸是她欠了晏遲殊的。

晏遲殊拳頭停在半空，熟悉的清香撲鼻而來，女人如同抱孩子般抱住他。

她要是永遠像這樣，那自己真是恨不得把命送給她。

好好的打架，突然衝出來一個女人，男人們麵麵相覷一眼，一時間倒是誰也沒下手，他們再喝了酒，再犯渾，到底也是豪門家族裏出來的，做不出打女人那種市井流氓才幹的事情。

拳頭不再落下來，楚威自己掙紮著站起來，看清何楚保護小孩般保護晏遲殊的樣子，頂著腫成豬頭般的臉發出一聲冷笑，“真是稀奇，兩次何楚有事，救她的人都是晏二少，到底是晏遲繼太沒良心，還是你晏二少用的心思太多了？”

“你要是還想打，我奉陪！”晏遲殊起身，狹長眸子一眯，煩躁與戾氣更勝之前。

“你是能打，可車輪戰下來，你能打得過多少人？真以為......”

楚威話未說完，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是助理發來的短信，據說有了任城的消息。

他收起手機，酒醒了大半，瞪著晏遲殊道：“我有事要幹，沒時間陪你打。”

說完，他轉身快步離開。

地位最高的那個走了，被丟下的一眾公子哥再次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山不轉水轉，諸位今晚的行為，我晏遲殊記在心裏了！”

晏遲殊丟下一句狠話，拉住何楚轉身就走。

包廂裏安靜如雞，片刻後，爆發出一聲怒喝。

“不是楚威的事情嗎？怎麼記恨到我頭上了？”

“剛剛你沒砸煙灰缸？”

“人太多，還沒輪到我砸啊！”

......

出了黃梨會所，晏遲殊一把扯開鬆垮垮的領帶，打鬥一場，他襯衫、西裝褲都皺巴巴的不成樣子，少了矜貴，卻多添了兩分少年意氣。

何楚瞟一眼大步往前的男人，她知道對方生氣，也想跟上去說兩句感謝的話，可到底兩人該避嫌，不宜多來往，而且她的寶馬就在眼前......

察覺到女人沒跟上來，晏遲殊轉身，按捺著跳動的眉心道：“還不跟上？剛剛還沒打夠？還想衝上去再打一架？”

上學時候都是乖乖女，現在倒是敢衝上來跟男人打架了，也不看看那些酒瓶煙灰缸的，他是男人，挨兩下也沒事，可她呢？要是留了疤，又要哭。

也幸虧他今晚來黃梨會所談公事撞見，否則她該怎麼辦？

“我從來就沒想打架......”

何楚弱弱應一聲，看著男人皺成川字的臉，到底咽下想說的話，緩慢跟了上去。

見人跟上了，晏遲殊掏出手機，一邊回消息，一邊轉身往前走，他現在這副樣子，也不適合談合作，得先跟合作方解釋解釋，而且也怕楚威不要臉殺個回馬槍，他的邁巴赫停在前麵，先把她送回去再說。

一男一女，一前一後，月光把兩人影子拉長，然後交疊，看起來就像是兩人在擁抱。

何楚杏眼微閃，心情莫名酸澀，也不問男人要去哪，就這麼跟著。

路過藥店，何楚想到男人臉上的傷，走進去買了碘酒和棉簽，隨後小跑著追上男人，氣喘籲籲道：“停一下，我給你處理傷口。”

晏遲殊盯著何楚額頭上的汗珠，順勢坐在了電影院麵前的台階上。

何楚在下一階台階，把包裝拆開，隨後開始處理傷口，臉上的血跡處理幹淨，注意到男人手上有血，她強硬拽過對方大掌，卻在下一刻愣住。

她知道他肯定受傷了，但不知道傷的這麼重，手背全是碎玻璃，手心也是，整隻手鮮血淋漓，走了一路，他愣是一句話沒說。

“想哭？忍著吧。何楚，你知道嗎？你蹲在我麵前，特別像......”

晏遲殊眸子湧出欲色，他喉結滾動兩下，口型做出幾個字。

“你說什麼？”

何楚抬眼，逼退心底的酸澀。

“嗬。”

晏遲殊輕笑一聲，他湊到女人耳畔，嗓音低啞又磁性，“我說，你這樣蹲在我麵前，特別像是在幹不正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