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一提到被關在宗人府的女兒，錢氏這才咬牙忍下這口氣，看向衛臻，道：“你要打就打吧！”

“我知道把你送到魏忠曹那邊去你委屈，但是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誰讓你是家裏的長嫂，弟弟妹妹們出事，理應就是你擔著！”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嘴臉。

衛臻心下諷刺，扭頭看向錢氏，“這麼說來，這兩個婆子我今天又能打得了？不用管那吃奶的恩情？這上我也犯得了？”

錢氏臉色鐵青，瞪著一雙死魚眼，恨不能上前親自扇她兩個嘴巴子，但想到明天還用得著她，隻得道，“打得，你打吧。”

她就不相信，衛臻一個嬌生慣養的相府嫡女，這麼多年從來都沒和人撕破臉過，能把人打多狠？

可誰知道，衛臻一扭頭，竟是對著燕雛道，“你去祠堂，將那刺鞭拿過來。”

“奴婢這就去！”

燕雛好不容易見自家夫人支棱起來，頓時猶如打了雞血，飛快便去了祠堂。

那楊媽媽和宋媽媽都驚了，趕忙看向錢氏，“老夫人，使不得呀！那刺鞭可是要命的東西，她這是不想讓奴婢活了呀！”

錢氏忍不住，看向衛臻，“衛臻，你就算是要出氣，也不能用那刺鞭，你是想要她們的命！”

衛臻聞言一聲冷笑，看向她，“婆母可真是兩樣標準，怎麼她們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呢？婆母怕是忘了，顧長卿出事之後，我是怎麼在祠堂挨了三十刺鞭的！”

“若今晚我不反抗，任由這兩個婆子將我按住，婆母也少不了給我二十大板吧？怎麼著，顧家的家法是隻針對我一個的是吧？”

錢氏臉上的表情僵住，“那當時我也是在氣頭上，……”

衛臻說，“我現在也在氣頭上！”

夜色裏，她一雙眼盯著錢氏，寸步不讓，“要麼，我放了今晚算計我的所有人，就讓顧雲嬌死在宗人府。要麼，今天晚上一個都別想逃過，婆母自己選！”

錢氏氣得眼珠子都在顫抖，幾乎變了音調，“你剛剛說什麼？誰算計了？”

一瞬間，竟是有些心虛。

給衛臻下藥，可是她親自動的手，衛臻總不會算賬算到她頭上吧？

但一想之前衛臻把自己當成親娘一樣孝敬，便又覺得她就是再離譜，也不可能跟她算計這個。

於是眼神一閃，道，“就那兩個嬤嬤，你要出氣就出氣吧，打完了趕緊回去，明兒個去丞相府，想個法子把我嬌嬌兒弄出來！”

衛臻看向錢氏，看著她眼神躲閃、左顧右盼的模樣，越看越覺得諷刺。

這種話她哪來的臉說出來的？

事到如今還想著讓她去解救顧雲嬌，他們想的可真是美！

那就讓他們先做一做美夢吧！

她沒說話，隻是等著燕雛來。

片刻之後，燕雛拿著刺鞭過來，掂在手上躍躍欲試，“夫人，奴婢替您打吧，你肩膀的傷口都出血了，傷著自己不劃算。”

“我自己來。”

衛臻抬手，接過那刺鞭。

鞭子冷冰冰的，細軟的鐵絲上麵，布滿了尖刺，因為粘過人的血，泛起鐵鏽色。

衛臻看著那鏽跡斑斑，想到顧長卿金蟬脫殼，活死人的顧家大公子被送回來那天晚上。

她被逼跪在祠堂裏，就是宋媽媽和楊媽媽兩個人，在錢氏的指使之下對她用家法，拿這鞭子狠狠抽了三十鞭，把她打得皮開肉綻，整整三個月才下得來床……

從此，在這一家人的哄騙之下，她以為真的是自己害了顧長卿，愧疚之下為這一大家子賣命許多年。

便是最後，連宋媽媽楊媽媽這樣的丫鬟婆子，也都養得珠圓玉潤。

過往不堪襲來，衛臻突然抬手，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兩人身上！

“啊啊！”

頓時，兩聲尖叫撕 裂夜色，驚得錢氏臉都白了，“衛臻！你瘋了不成，你用那麼大力氣做什麼，你這樣會把人打死的！”

一旁，顧長河也是眉心緊皺。

背後，二夫人林蘭芝亦是臉色煞白，說了聲，“嫂嫂，即便你是相府嫡女，也不能把人活生生打死的，傳出去落得個蛇蠍惡毒的名聲。”

之前，她都是拿捏著衛臻好說話，沒少從她身上算計，現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往後恐怕不好辦。

林蘭芝忍不住開了口。

衛臻又何嘗不知自己今夜的強勢，讓這一家子都有些坐立不安？

隻不過，這正是她想要的。

從今往後，她要讓他們寢食難安，生不如死！

“是嗎？”

衛臻聞言扭頭，握著帶血的鞭子笑看向她。

“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府上的人都把嘴巴閉上，誰人又知道我打死了人呢？還是說，弟妹打算將這事兒宣揚出去？”

林蘭芝猛地一噎，麵色不自然地說了句，“我自是不會宣揚自家的事情的……”

她還不想做那個出頭鳥。

“這不就得了？”

衛臻掃過她眼神一狠，手上的鞭子毫不留情落在了宋媽媽和楊媽媽身上，直將兩個人打得皮開肉綻。

血濺了她一臉，顧光耀嚇得縮成一團哇哇大哭，她理都沒理。

既然他害怕，那她就讓他怕個夠！

今天晚上，她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她衛臻手上，也殺得了人，沾得了血！往後誰敢不長眼睛，便是這個下場！

否則還讓她們以為，她還是那個好拿捏的軟柿子！

尖叫聲和血腥味充斥在院子裏，衛臻眼前各種各樣的場景轉換著，種種恨意潮水般起伏著，噴薄出去。

直到兩個老媽子沒了聲音，顧長河才麵色一變，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夠了！耀兒都被你嚇傻了！”

衛臻打得累了，大冬天出了一身汗，身上臉上全是血，扭頭看向呆滯顫抖的顧光耀，一笑，“果真是個和他爹一樣的廢物啊，這麼不經嚇，真是白費我多年心血了！”

“以我相府血脈，生出這麼個玩意兒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我親生的！”

“你——”

顧長河氣得，眼珠子直接顫了顫！

下意識扭頭看了眼顧光耀，他長得和顧長卿是真的像，但是和衛臻卻是八竿子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