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衛臻頓住腳步，扭頭看向他，“喝什麼藥？沒看到母親受傷了嗎？都說親娘以血飼毒可以治你的病，你喝了這麼多年也不見好，誰知道我還是不是你娘！”

“......”

此言一出，四下死寂。

一瞬間，顧長河、錢氏的表情都僵住了，渾身緊繃地盯著衛臻，錢氏忍不住道，“衛臻，你什麼意思？”

衛臻看向她皺成一團抹布的臉和顫抖的唇，道，“字麵意思！按理說，他身上的毒隻要以生母飼毒的血以毒攻毒，三年之內必解！”

“現如今他都喝我血五年了，有什麼用？”

“既然沒用，那就是蒼天要收他，愛咋咋地吧！”

衛臻說著，看了眼顧光耀，“再說了，你這麼大個人了，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人下藥，屁都不敢放一個，這會兒哭爹喊娘，晦氣死了，往後就當我沒這個兒子！”

衛臻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是毫不留情，丟下這番話轉身就走。

顧光耀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背影，迷茫看向錢氏，“祖母，母親她不給我解毒了，怎麼辦啊？她是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啊？耀兒害怕！”

一想到毒發時那個痛不欲生，顧光耀臉色慘白，不由又哭了起來。

錢氏不敢說話，隻是看著衛臻背影的眼神，似要將她戳出個窟窿來，眼珠子不斷顫抖著。

顧光耀忍不住拔高嗓音大哭，試圖引衛臻心疼。

可平常把他當成眼珠子一樣疼的衛臻這次卻是頭也沒回，一陣風似的去往了自己住的秀華堂。

燕雛聽得有些不忍，道：“夫人，要不還是帶上大少爺吧？他哭得好生可憐，等您氣消了，多半又要心疼。”

“心疼？”

衛臻頓住腳步，一聲冷笑，“以後愛誰心疼誰心疼！”

疼什麼？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喝著自己的血長大，還一副白眼狼的模樣。

別說心疼，她恨不得他死呢！

今晚把他丟在錢氏這邊，才隻是剛剛開始，他們的福氣還在後頭！

燕雛沒想到她這個反應，登時一愣。

回神便想起她之前說的那話，趕忙追上來問，“夫人，今晚您說少爺的毒用生母的血三年便能解，是真是假？”

難不成說，小少爺真的不是夫人的孩子嗎？

燕雛瞪大眼睛，整個人都愣住了。

衛臻知她聰慧，便也沒再隱瞞，轉身道，“我那話是假，但他的確不是我兒子。”

“這——”

燕雛如遭雷擊，“怎麼會這個樣子？”

衛臻按住眉心，問，“燕雛，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嫁過來那天晚上，最後是誰進了我新房嗎？”

“......”

燕雛整個人都被驚住了，不可思議道，“夫人的意思是說，難道那晚的人不是大爺嗎？可就算那人不是大爺，這小少爺也隻是換個爹......”

“不是，五年前，錢氏去鄉下那次，將小少爺替換了，我的孩子現在流落在外，生死不知。”

衛臻說著嗓音哽咽渾身發顫，“燕雛，你是我從相府帶來的丫頭，這事兒我隻能跟你說，你切記不要露出馬腳。”

“......”

燕雛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路都忘了走，“這、這、這......你讓奴婢緩一緩，奴婢好好想一想。”

之後走過的半條路，她都像是牽線木偶一樣，直到進了秀華堂，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奴婢隻記得，那天午後突然下起了雨，婚宴之後，大家把賓客送走，大爺便先去見了錢氏......”

“之後呢？”

衛臻問。

燕雛道，“之後，奴婢便見大姑娘鬼鬼祟祟進了南廂房，緊接便聽裏麵傳來一聲滾，大姑娘便哭著跑了出去，奴婢好奇，便跟著過去了。”

“你是說，顧雲嬌當晚去了南廂房？”衛臻若有所思，“那當天晚上，南廂房的客人是誰？”

燕雛搖頭，“奴婢不知。”

“奴婢剛跟著大姑娘過去，便遇上了大爺，大爺說雨太大了，也沒什麼事情要伺候，叫奴婢下去休息，奴婢還想著，他是怕奴婢打擾了洞房花燭，便回去休息了。”

燕雛說著，哭了起來，“都怪奴婢，但凡奴婢當晚警醒一些......”

“這不是你的錯。”

衛臻按住眉心，“等謝雲嬌出來問問吧，我懷疑當晚南廂房的客人，便是與我洞房之人。”

“......”

燕雛聞言倒吸一口涼氣，“那晚的客人嗓音不對，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被下了藥......”

衛臻一愣，“難道是被顧雲嬌下了藥？”

這倒是她的慣用伎倆！

“這個奴婢就不確定了，但那晚去南廂房被趕出來的，的確是大姑娘......”

燕雛隨著她進了屋，細思極恐道，“那......錢氏換掉小少爺，必是知曉那晚的人不是大爺啊！那大爺去哪兒了？”

“大爺，當然是忙著和外室生孩子去了！”

衛臻嗓音沙啞，眼底一片紅，“燕雛啊，這事兒你莫要聲張，侯府背後水深得很。那大爺不是大爺，二爺也不是二爺，他們背後藏著事兒。”

“什麼？”

燕雛呆住，一時間沒聽懂她的話，“夫人的意思是？”

衛臻看了眼隔壁的活死人，啞著嗓子道，“那隔壁睡著的，也不是顧長卿，而是他哥。”

燕雛瞪大眼睛，一下子明白了，“你是說，隔壁的活死人是大爺，咱們家老爺是二爺，那顧長河是三爺？為什麼啊？”

“我也不清楚。”

衛臻搖搖頭，想到顧長卿和楚明玉口中那“貴人”寒毛直豎，道，“但這事兒多半和宮裏有關，你知道這事兒就好，萬萬不能莽撞。”

“怎麼還和宮裏有關係......”

燕雛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回神又氣得不行，道，“這顧家一家子豺狼野心，竟將夫人蒙在鼓裏這麼多年！隻不過，若隔壁那位不是顧長卿的話，那、那顧長卿如今去哪兒了？”

“與他的外室在外麵逍遙呢。”

衛臻笑的悲涼，“等著吧，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他們回來跪著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