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大華王朝律法,隻要欠債超過1000兩白銀不還,債主就可以申請判處借錢人死刑。
陸九州反正三年後還得一死,索性借錢搏一把也在情理之中,說不定還能拚一次富三代、今天睡地板明天當老板!
崔亮和章榮都相信了陸九州是在借錢虧本經營著兩個場子,離年底也隻有幾個月時間了,兩人也就不再多話,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章大人,你說到時陸九州要是還不上這1000兩白銀,是不是真的會......我怎麼總感覺還會發生點什麼意外呢。”
章榮便成竹在胸地說:“陸九州必死無疑了,1000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對於一般的老百姓來說足夠花兩輩子了。
國庫才多少庫銀?聽戶部的官員說,國庫才幾十萬兩白銀。
陸九州借人家這麼多錢不還,放誰都會跟他不共戴天。
何況大華王朝的律法在那裏擺著呢。”
崔亮點點頭,又疑惑說:“不過,誰會這麼闊綽,一下子借他1000兩白銀呢?”
章榮不屑地說:“管他是誰借的,總不會是他親爹給的吧。
就陸品高那個性子,跟著先皇開創基業,兩袖清風,積蓄打底也不會超過100兩白銀,又怎麼可能有1000兩白銀給陸九州。
總之,崔大人,陸九州早死晚死都得死,就看怎麼死了,最快今年年底就要去見佛祖了,你就放100個心吧。”
章榮說著,還用手背拍了拍崔亮的胸口。
崔亮頓悟,當即笑逐顏開說:“我就說章大人足智多謀,你這一說,我茅塞頓開啊。
找你同行絕對沒錯了。
走,帶你去藏春閣樂嗬樂嗬......”
“那章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又屁顛屁顛往藏春閣方向坐馬車而去。
崔亮和章榮剛走,陸九州感到如釋重負。
陳夢吉低聲說到:“陸大人,幸好你事先讓我準備了一份假的賬目。
不然崔亮和章榮知道我們這裏這麼賺錢,還不得趁機撈我們一筆。”
陸九州看看四周,見工人們挖石油的挖石油、搬運石油的搬運石油、提煉石油的也在提煉石油,沒有在意這邊的動靜。
他才低聲對陳夢吉說:“以後繼續每天做兩個賬本,一本真的給我看,還有一本假的就是崔亮和章榮這種貪官汙吏看的。
這種蛀蟲不除掉,平安縣永遠也富裕不起來。
還有給工人們的各種福利,比如加班費、交通補貼、工傷補貼,絕對不能無緣無故克扣。
但是也不要太聲張,明白嗎?”
陸九州如是交待了陳夢吉一番,這才安心地帶著他的半桶汽油回縣衙那邊去了。
陸九州剛回到縣衙,天空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百姓們這個時候大都剛剛插完秧,稻田裏正是需要雨水的時候,真是及時雨啊。”
陸九州看著天空電閃雷鳴,還有帶著西瓜清香的微風拂麵,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詳。
這是他從天牢裏出來後,看到的第一場雨,也預示著他的生命經過了一場洗禮,也即將展開嶄新的篇章。
陸九州在縣衙大門口的屋簷下站了一會、發了一下呆,正準備回屋內時,卻見大門口不遠處的地麵淌過來一縷縷渾濁的黃泥水。
陸九州仔細查看了一下黃泥水的來源,竟然是一座民房的左側牆壁上衝刷下來的。
平安縣的普遍是黃泥土壘牆,然後蓋上燒製的瓦片而成的簡易瓦屋。
而那座瓦屋,由於左側屋簷的瓦片已經掉落大半,裸露著房梁在外麵。
這也就導致了左側裸露的牆壁頃刻間便被瓢潑大雨浸濕,本就連房頂都暴露在外的牆壁,簌簌掉落了幾塊泥塊。
泥塊遇到水融化,便在地麵形成了一灘黃泥水。
陸九州記得,那座民房的戶主是一對母女。
老母親眼睛不太好,貌似有白內障;
女兒倒是長得眉清目秀,看著也快及笄之年了,平常在鎮上的染布坊裏做做雜工賺點錢。
“這房子看著像是危房,還是去提醒一下她們比較好。”陸九州心想。
然後,他便放下油桶,一頭紮進雨中往那座危房奔去。
此刻的平安縣街道上,不少百姓也在奔跑往各處,回家的回家、避雨的避雨。
危房的單開木門虛掩著,裏麵黑漆漆的。
“有人在家嗎?有的話趕緊出來,你們這房子不能住人了,隨時會倒的。”陸九州一邊拍門一邊說到,還順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
黑暗中一個身影晃動,蹣跚地走向陸九州。
“誰啊?什麼事?”
隨著那道蒼老的女音靠近,陸九州逐漸看到了一個雙眼泛白的老婦走過來。
“大嬸,你這房子隨時會倒塌,你最好先搬出來。”陸九州說到。
老婦卻坦然一笑說:“聽你的聲音挺年輕的,年輕人,多謝你的好意。
我這房子經曆過了前朝的戰亂,都沒有倒下;也經曆過不少風風雨雨,我們都住了幾十年了,哪裏會說倒就倒。
你放心吧!”
老婦說完,又轉身往屋內的黑咕隆咚處走去。
真夠節省的,連蠟燭都不舍得點。
不過,一個白內障人士,點了也是白點。
陸九州心裏迅速閃過一陣獨白。
“縣令大人嗎?沒事的,老張家的屋舍沒那麼容易倒的,她們母女已經這麼住了幾十年,都沒啥事。”
一陣聲音從陸九州身後傳來。
陸九州轉頭看去,是對麵的屋主,一個精瘦黝黑的農民模樣的大叔。
他在自家屋簷下的小板凳坐著,用一個陶碗喝著水跟陸九州說話。
陸九州聳肩,轉身往縣衙跑去。
反正該說的他都說了。
哪知,陸九州剛回到縣衙門口的屋簷下,就聽得身後一聲轟然倒塌的聲音,甚至還能聽到房梁折斷時清脆的聲音。
饒是雨如此之大,這到他的聲音依然聽著令人駭然。
陸九州心砰砰劇烈跳動了幾下,很快便穩了下來,再度折返回去。
隻不過這次,他麵對的是一堆廢墟,以及一個可能不再鮮活的生命。
陸九州回頭看了一眼對麵的屋簷下的大叔,他也是愕然呆坐原地,很快便也衝了過來。
“這......這......怎麼說塌就塌了呢?
老張家的婆娘還在裏麵呢!”大叔顫聲說到,顯然也是被嚇到了。
陸九州越過廢墟,直接看到了本來被危房遮住的其它屋舍,那些屋舍內正有不少人探頭出來,好奇又驚恐地看著。
“娘......娘......”一陣聲音在大雨滂沱中貫穿,直進陸九州耳膜。
陸九州轉頭看去,是那個照過幾次麵的張家女兒張小靈,看著才及笄之年。
此刻張小靈的臉上已經看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真如陸九州所預料,少女到了身前後便直接對著廢墟跪下,哭得呼天喊地。
“娘......娘......”
陸九州見狀,二話不說,開始主動去刨廢墟。
快點把張家婆娘挖出來,興許還有得救。
陸九州扒拉開了上麵碎裂的瓦片後,下麵的黃泥土也更加快速地融化成了一灘泥水,刨起來也更加方便。
少女見狀,也擦掉眼淚,一起刨起了土。
附近不少村民聞聽到了這座房屋倒塌時的聲音,隨後便有不少年輕的漢子也過來幫忙,就連陸權也聽到動靜趕過來幫忙。
最後,大雨逐漸收住,那位白內障大嬸也被大夥從泥濘中搬抬了出來。
她一身泥漿,雙目緊閉、嘴唇發白,嘴角還掛著未幹涸的血跡。
“不行了。”陸九州探探大嬸的鼻息,歎息一聲說到。
張小靈聞言,再度雙膝跪下,一聲“娘”直喊得在場的八尺大漢都為之動容。
而陸九州此刻在心裏考慮的,卻是必須強製升級平安縣百姓的屋舍質量。
“小靈,給嬸子安排後事吧,要是沒地方住,我那裏還有一個雜物間可以給你住。”陸九州安慰張小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