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遠崢喉結滾動,“好。”
他沒想到許晚秋會這麼果敢直接。
如果許晚秋真的願意嫁給他,他一定會盡他所能給她最好的生活。
“晚秋姐,你真的......”
許玉蘭都傻眼了,沒想到許晚秋放著城裏供銷社主任的兒子不嫁,要嫁賀遠崢這個野種!
許晚秋微笑,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手柔聲道:“玉蘭,你喜歡趙向東,早跟我說就好了,我不會跟他結婚的,你放心吧。”
院門口傳來指指點點的聲音:
“哪有這樣跟自己姐姐搶親事的!”
“這馬秀春還真沒說錯,這娘倆打的算盤真響!”
“沒見過這麼沒良心的,受人家接濟還害人閨女,真不是個東西!”
“不,不是......”許玉蘭試圖解釋。
許晚秋故意打斷:“不是什麼?你不喜歡趙向東,不想和趙向東結婚嗎?”
這話直接堵死了許玉蘭的路。
她要說不想,以後再和趙向東走到一起就是打自己的臉,要說想,就是變相承認整件事都是她們母女的算計。
許玉蘭進退兩難,說不上話,臉色尷尬到極點。
許晚秋鬆開手,眼裏閃過一抹暗光。
她前世怎麼會被許玉蘭這種目光短淺的東西騙成那樣?
這局麵並不難解,隻要許玉蘭豁得出去,態度強硬表示她對趙向東沒有任何心思,不會和趙向東結婚,還能挽回一些。
但許玉蘭豁不出去,放不下趙向東家的‘富貴’,這個火坑就留給她去跳吧。
“各位叔叔嬸嬸都散了吧,剩下的家事我們自己處理,耽誤大家時間了,真不好意思啊。”
“高主任,我們還有家事要處理,就不留您喝茶了,您要不......”許晚秋眨眨眼:“去隔壁院裏跟我二嬸商量一下趙向東和我玉蘭妹妹的婚事?”
周華翠扶著腰,撅著屁股討好地走到高小蓮跟前。
還沒開口就被憋了一肚子氣的高小蓮甩開,沒站穩倒在地上,被馬秀春踹傷的尾椎再次受到重創。
“啊呀!疼死我了!!”
許玉蘭扶起她,忙不迭地去追高小蓮,母女倆的背影一個賽一個狼狽。
許晚秋沒忍住笑了,剛抬眼就對上賀遠崢鷹隼般銳利深邃的眼眸。
她毫不躲閃,還肆無忌憚地打量起男人。
別的不說,賀遠崢這張臉是真的俊。
劍眉星目,麵容冷峻時帶著點凶相,但並不妨礙他帥,周身沉靜的氣場就像是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利刃,收斂鋒芒。
人群散去,馬秀春嘴裏嘟囔著這是一樁好姻緣,回石排村去找她哥過來商量。
許晚秋收回看馬秀春走遠的視線,淡然開口:“賀遠崢,結婚這事我們聊聊。”
“你說。”賀遠崢喉結微微滾動,黝黑的眼睛裏藏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第一,婚後我不想跟你繼父住一起。”
賀遠崢道:“不會跟他們住一起。”
許晚秋點點頭,對賀遠崢不猶豫的表現還算滿意,繼續道:
“第二,我帶過去的陪嫁隻能歸我所有。”
賀遠崢點頭:“這是應該的。”
用媳婦陪嫁錢的男人,是世上最沒出息的男人。
“第三,我不是那種傳統的以夫為綱的女人,不會像伺候老爺那樣伺候你,但會好好跟你過日子。”
“如果以上三點你都能接受的話,那我們就結婚,明天你就來提親,把該走的流程走了,再開介紹信去鎮上打結婚證。”
許晚秋雷厲風行地說完,又後知後覺她這樣會不會顯得太強勢。
弄得結婚不像結婚,倒像她前世談合作一樣。
她心裏忐忑起來。
賀遠崢會不會和前世趙向東那樣覺得她性子太強硬,無法接受......
“我接受。”
賀遠崢開口,望向她的眼神沉穩堅毅,“你說的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明天我就過來提親。”
許晚秋眨了眨眼,沒想到賀遠崢會答應得毫不猶豫。
他這樣看起來倒是沒有這個時代男人普遍都有的封建大男子主義。
但轉念一想印象中的賀遠崢是個極負責的人,從賀遠崢的視角看,昨天那種情況她是‘受害者’,做出保證是應該的。
“不是,等等。”
許建國同/誌終於從狀況外反應過來,看看自家閨女,又看看當他麵撬他閨女的小子。
“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
這就當著他的麵商量婚事了?
賀遠崢抿了抿唇角說:“還是等領了結婚證再改口吧。”
許建國:“......”氣糊塗讓這小子鑽空子了。
許晚秋忍著笑:“爹,剛才二嬸和玉蘭妹妹當著那麼多人麵往我頭上扣帽子,這個婚我得結。”
說起這個許建國就冒火,“這個周華翠太不是東西!虧我念著你二叔是個不著調的,想幫襯她們母女,沒成想養了兩隻狼,她們以後都別想上我家門!”
許晚秋心裏鬆了口氣,鬧這麼一出能讓她這個好心眼的爹看清那對母女的真麵目也不算壞事。
以後周華翠和許玉蘭是占不到她家半點便宜了。
平時家裏怎麼被那對吸血鬼母女占便宜,老許都不覺得有什麼。
可一旦涉及到她,老許是怎麼都不能忍受的。
許晚秋眼眶微紅,心間劃過一道暖流,這一世她同樣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父親!
收起思緒不經意間就對上賀遠崢看向她的視線。
不知怎的,許晚秋紅了紅臉,“那個......你要留下來吃午飯嗎?”
剛重生就要有老公了,還這麼帥,她得適應適應。
賀遠崢道:“空手上門,不合適,我先回去準備提親的事。”
說完跟許建國打了聲招呼,賀遠崢就出了門。
許晚秋盯著他挺拔如鬆的背影看了看,怎麼好像......同手同腳了?
許建國看著進退有禮的賀遠崢,勉強算是滿意。
賀遠崢雖說有個不著調的後爹,但這後生吃苦耐勞在這一片是出了名的,年紀輕輕又當了石排村的生產隊長,算是有前途。
聽他說話也很沉穩,一點沒有村子裏其他二十歲出頭小青年的張狂樣子。
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現在許建國看賀遠崢也越想越覺得合適極了。
這種悶不吭聲隻會做實事的男人才知道疼人呢!
許建國忽然歎了口氣:“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嫁出去了,雖然錯事了供銷社主任家的好姻緣,但小賀這後生看著不錯,晚秋你嫁過去好好跟人過日子!”
四十來歲的粗獷漢子紅了眼睛,轉身掩飾用袖口擦了擦。
許晚秋見狀上前:“爹,趙向東不是好姻緣,高小蓮非要讓我嫁到他家去是有原因的。”
許建國微愣:“什麼原因?”
許晚秋道:“咱們家的酒窖一直給供銷社和代銷點,還有國營飯店供酒水,這都是跟公家的合作,那高小蓮是想借婚事壓低白馬鎮供銷社從咱們這進酒的價錢,在裏麵賺差價!”
“什麼?”許建國震驚,“這可是投機.倒.把賺公家的錢啊,被抓到是要坐牢的!”
“誰說不是呢。”許晚秋眉眼間劃過一抹冷意。
她爹是個隻知道釀酒的老實人,敏/感時期關了祖傳的酒窖。
之後開始慢慢複蘇經濟,她們許家是這一片出名的釀酒好手,就被公社下指令開酒窖為公家釀酒,從而減輕從外地進酒的成本價。
這兩年雖說重開了酒窖,但就是給公家打工,是拿工資的,供給公家的酒水也就收個成本價不賺酒錢。
可高小蓮那個貪心的女人還想再壓成本價,仗著她已經嫁到趙家,拿她在趙家的處境逼許建國給供銷社的酒每壇成本再壓低一塊五,每年光差價都能賺一百來塊!
許建國想不出辦法隻能在原料上壓成本。
後來被公社的人發現,高小蓮撇的幹淨,許建國給公家釀酒的活不僅幹不成了,還蹲了幾年監獄。
高小蓮沒了這麼大一塊肥肉,對她的假客氣也沒了,露出惡婆婆的真麵目。
“怪不得,我還奇怪高主任怎麼突然就看上你做她家兒媳婦,原來是打這個主意!”
許建國突然反應過來:“那你讓賀遠崢過來提親是......”
許晚秋接過話茬:“就是讓她死了這條心,她自己想賺公家的黑心錢我們管不著,但不能把我們家拉進去!”
“可這事你怎麼知道的?”許建國問。
許晚秋編瞎話不眨眼:“我昨晚跑到鎮上在供銷社外麵偷聽到的,爹,這事咱就當不知道。”
許建國欣慰:“對,是不好放明麵上說,姑娘長大了啊!”
剛感慨完,許建國一轉眼就開始盤算給她準備嫁妝的事了。
許晚秋失笑,她前世的心大多少遺傳了她爹。
幸好,上天給她一次機會讓她守住一切。
......
第二天一早,許晚秋就被院外嘈雜的動靜吵醒了。
她爹喜出望外的在外麵叫她出去。
“晚秋!小賀提親來了,你快出來!”
還隱約聽見四鄰驚歎的聲音——
“我的天,這麼大兩刀豬肉!得有十幾斤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