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寧見她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倒了杯水遞給她,如遠接過喝了一口,緩了些起,接著道:“剛剛回來的路上見到四奶奶被拉去打殺了,奴婢打聽才知曉,有人向皇上彈劾四姥爺,結黨營私捎關打節!”
“眼下證據確鑿,皇上打了四姥爺一百大板,罷官,並下令四姥爺及其子孫此生不能為官!老太君查出是四奶奶所為,氣暈了過去,二小姐在照顧。此事牽扯太大,大老爺也不敢做主,四姥爺醒之後便氣得讓人將四奶奶拉出去打殺了!”
蕭令月挑眉,對她來說,倒還真是個好消息呢,四奶奶那人善妒,前世聽聞她要嫁給雲修淩,沒少來折騰她給她氣受。蕭家現在處於多事之秋,四姥爺出了那麼大的事,蕭家日後定會被人戳脊梁骨。
老太君現下暈了過去,明日又是蕭傾顧與大學士之子的大婚。這一大家子的,有得忙了。
蕭清溪去照顧老太君後,定是大受青睞,她便顯得微不足道許多,怕是有人要按耐不住,對她做些什麼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定讓她們有來無回。
蕭令月愉悅的勾著唇角。
“小姐,十二小姐來了,說是要見你,正在外麵侯著。”如遠掀了簾子進來。
蕭令月放下手中的活,抬手將桌上的茶小酌了一口,詢問道:“今日不是中秋麼,她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孫家人未說什麼嗎?”
如遠頓了頓,將打聽了的事娓娓道:“今日不僅是中秋佳節,也是十二小姐三朝回門的日子,本該推後一日,但孫家主母人很好,那孫公子又是她所出,心疼兒媳。說這嫁過去的第一個中秋便準了十二小姐在娘家過,順帶也讓孫公子認認妻子的娘家人。”
聞言,蕭令月點了點頭,道:“讓她進來吧!”
如遠得了令,便掀開簾子出去了,才沒一會兒,蕭傾顧便跟在她後頭,進了蕭令月房中。
蕭令月抬眼看去,出嫁後的女子,都是要將頭發全部梳起來的,蕭傾顧這麼一打扮,露出光潔的額頭,頭上插著彰顯地位的金釵,一身墨綠色衣裳,顯得沉穩了很多。
臉上也沒了往日的囂張,反倒還有些蒼涼。
都說人在曆經了很大打擊後,大都會一夜之間長大。當初她被毀容,背上殺人罪名,也是一夜間明白了很多世事,曆經了背叛欺騙,從雲端跌落得粉身碎骨,終究是成長到了現在的樣子。
這麼看來,她們竟是還有些相似呢,也曾張狂不拘過,也曾因命運坎坷抱怨,但最終被現實給逼得精心計較,步步為營。
蕭令月示意她坐下,蕭傾顧行了禮,淡然一笑,低下頭去,完全沒了以往的高傲。
雖是笑著,卻沒人知道她現在心中有多苦澀。
她剛知曉要嫁給孫稟的消息時,跑去爹爹那裏哭鬧。可是一向最寵她的爹爹,親手將她推進火坑。
她跑去平日裏疼愛她的老太君麵前,老太君啪的給她一巴掌,說讓她認清事實,把她關了起來。
她頭簾被扯下的那一刻,憋了許久的眼淚還是嘩然流下,華衣紅帳,一雙龍鳳燭灼灼的燃亮了整個婚房。
第二日,身邊婢女遞給了她一封很厚的信。
蕭令月看著她,麵上也隻是平常,一絲波瀾都不曾見到,但這副表情,卻讓她心頭一暖。
突然嘴邊湧上千言萬語,張了張口卻都不知從何說起,如何說清。
頓了很久,才道:“姐姐信中所言,讓我方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何以為謝?”
“幫你隻是出於同是女子,不用你談謝,我們之間也不適合如此,我今日就當你沒來過,走吧!”蕭令月冷言道。
她還是討厭蕭傾顧的。
眉心皺成一團,蕭傾顧隻覺甚是惱怒,以往怎會那般愚不可及,“從前是我無知了,對姐姐做了些傻事,姐姐不能原諒麼?”
“我向來不是大度之人,我有些乏了,下午時候還要去家中秋宴,精力有限,不陪孫少夫人長談了,如遠送夫人出去!”說罷,作勢要去休息。
蕭傾顧也還有些眼力勁,知道蕭令月不想與她多說,起身福了福身,“本也沒想能奢望到姐姐的原諒,怪我從前太蠢。日後姐姐的事便是我的事,姐姐要做什麼,蕭傾顧必定傾盡所有幫姐姐,心甘情願!姐姐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蕭令月又坐回了她那副長八尺,寬三尺的錦繡河山旁,動手繡起來,反正也沒什麼事,正好消遣打發了時辰。
一坐下去,再起來時是老太君身旁的婆子來請她去大堂,說家宴快要開始了。
她讓那婆子先回去,她換身衣裳隨後跟上,那婆子不做他想便先去了。
蕭令月隨意換了身衣裳,朝著門走去,剛要邁出門的步子頓了頓還是收了回來。
今日中秋家宴,這麼好的機會,她就不信那些心懷鬼胎的人,不想做些什麼。
直接對她下手應是不敢,但若是不對直接她下手,卻又不放過她的話......蕭令月眼眸一動,目光落在了那錦繡河山上。
這是皇上直屬讓她繡的圖,若是交不上去最多她一人受罰,牽扯不到蕭家任何人。
“如遠,如寧!”
站在門外的二人聞聲進門,應道:“小姐有何事?”
蕭令月勾了勾手指,二人會意貼近她。
交代好後,蕭令月嗜血的笑起來,今夜,就看是誰來找死了!
中秋團圓宴每年都差不多,表麵是其樂融融,各房之間相互問候,兄弟姐妹之間情比金堅。可實際上卻是勾心鬥角,拉幫結派的。
蕭令月早年喪母,與姐妹間關係向來不好,兄弟中有的甚至都不認識。
往年的中秋宴她都是安置在最後一排的,除了蕭清溪找她說兩句話之外,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但今年她對蕭家來說意義大為不同,為了討好她,直接將她的席位安排到了老太君跟前。
敬酒的更是一個接著一個來,幸虧她酒量不差,這酒又是酸甜的果酒不醉人。她一邊喝一邊觀察這些人,便見同她一房的柳姨娘,總是偷偷的盯著門口看。
蕭令月眯了眯眼,心中很快有了一番定奪。
那些蕭家姊妹,見她隻在席位上不動,便圍上去拍須溜馬的誇她,希望留下些好印象。蕭令月隻回了句過獎,便淡笑不再言語,可這樣子落在了別個人眼裏便不是這意味了。
她感受到一抹赤裸裸的目光,正仇視的死死盯著她,她順著目光去,對上了蕭清溪嫣然的笑容。
蕭令月暗笑,她怎的忘了,往年被這麼多人圍著,眾星捧月的都是她蕭清溪。
過了會兒時辰,蕭令月餘光便瞧見柳姨娘身邊的丫頭從外麵回來,柳姨娘與她說些什麼,然後露出一抹惡毒的笑。
蕭令月嘴角揚起諷刺的角度,看來下手的人是柳姨娘無疑了,但她還是感興趣柳姨娘身後是否還有人。
她眸子看向蕭清溪,便見她不時的冷笑,想來,是有人被當刀子使了呢。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蕭令月遞給如遠一個眼神。如遠微微點頭,便從小門裏出去了。
不多時便梨花帶雨的出現在眾人麵前,用著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聲淚俱下的喊道:“小......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