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因為藥廠的特殊情況,每一個入廠的工人都有嚴格的個人檔案記錄,現在既然主任答應,說明沈宜寧馬上就可以看到有關於自己想要的資料,心裏的大石頭不禁落下,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辦完事兒,傅蔚霆說:“我送你回去吧。”傅蔚霆伸出手想要扶沈宜寧,沈宜寧擺擺手,示意自己可以,傅蔚霆也不勉強,看著沈宜寧堅強地拄著拐杖走,他默默守在她身邊。
“那不是沈宜寧嗎?”
大門口,一個中年男人注意到兩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沈宜寧小姑姑沈芮禾的丈夫,霍權。因為沈重林的幫襯,霍權依著裙帶關係一直擔當著廠裏的保衛科長,權力不大但油水還不錯。
這些日子,霍權多多少少從妻子那裏聽了一些沈宜寧的家裏事情,看見沈宜寧突然出現在這裏,心裏正奇怪,旁邊的人喊了一句。
霍權也顧不上再看,趕緊朝屋裏走。
剛剛的電話是陳主任打來的,叫霍權去他辦公室一趟兒。
霍權心裏奇怪,還是趕緊到主任那報道。
“主任,您找我什麼事兒?”霍權有些緊張地走進辦公室。
霍權挺怕見這些領導,畢竟他是走後門進來的,也沒啥真本事,要是真查起他來,他這帽子肯定是要摘的。
主任沒察覺他的小心思,跟他說,叫他來是想要讓他幫忙找找一個人。
霍權鬆了口氣,不解問:“主任您要找人,找誰啊?”
找人也不應該問他這個保衛科科長啊?
主任笑了笑:“就是之前調離了袁誌,我這邊找不到他的電話,我記得你們保衛科好像應該會留存聯係方式。”
這是廠裏的規定,出入都得登記信息。
“好像有吧,我回去找找主任,畢竟時間太長,估計不好找了。”
霍權嘴上說著,心裏卻覺得蹊蹺,袁誌前段時間因為到了年紀光榮下崗,主任忽然找他做什麼?
有道是,上頭一句話,下頭跑斷腿。
霍權回去一頓翻找,找了一下午,才終於在準備賣垃圾的廢紙堆裏翻到了這個老員工的資料,馬不停蹄給領導送了過去。
等完事兒,已經天都黑了,霍權拖著酸疼的腰,回到家裏時,沈芮禾正在收碗。
“怎麼回來這麼晚?飯我給你熱著,我給端去。”看見丈夫回來,沈芮禾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先把留好的飯端出來。
霍權脫下外套,隨手一丟,疲憊靠在沙發上,不耐煩衝沈宜寧芮禾斥道:“吃什麼吃,還不趕緊給我倒杯水!”
那架勢,跟老太爺一樣頤指氣使。
但這些沈芮禾似乎早已經習慣,連忙倒了杯熱茶,親自端霍權跟前,霍權眼皮都沒抬,端著水喝了一大口,沒好氣說道:“也不知道這陳主任突然發什麼瘋,要找袁誌的聯係方式,害我跑前跑後找了半天才找到,累死老子了。”
沈芮禾默不作聲收拾霍權丟下的衣服,聽見這話,順嘴說:“袁誌?是你們廠那個老員工嗎?”
“是啊,袁誌都退休了,主任也不明白忽然找他做什麼?”霍權也搞不明白。
沈宜寧芮禾心思細膩,下意識說:“這個袁誌不是人事部門的嗎?主任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才讓你找他。”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霍權一下子想起白天的事兒,猛地坐起來。
“你這麼一說,嘶,白天我看見宜寧跟傅蔚霆了。”
沈宜寧芮禾聽見沈宜寧的名字,立刻神色一動:“宜寧不是腿受傷了嗎?這麼快就好了?”
霍權卻不搭話,倆眼珠子轉了轉,忽然一拍大腿:“保不齊主任今天要找這個袁誌,可能跟你弟有關係!”
霍權突然記起,這個老員工之前不就是負責內部管理的,而且當年跟沈宜寧父親沈遠山的關係不錯。
聞言,沈芮禾也臉色白了白,看著霍權說:“你別瞎說,沒憑據的事兒你怎麼知道。”
越想越覺得可能,霍權心頭一陣急跳:“難不成,那丫頭在調查沈遠山的事兒?”
當年的那場災禍,雖然被定性為事故,不過沈遠山到底死得不明不白的。
兩人正說著,門口傳來開門聲,好巧不巧進屋的霍雲霄把霍權的話聽了滿耳,立刻朝霍權問道:“爸,你剛剛說什麼?”
霍權看了看沈芮禾,沈芮禾想要搪塞過去,但霍雲霄根本不給機會,抓住霍權非問個明白。
覺得這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霍權便將今天的事兒說了出來,結果霍雲霄一聽臉色變了變,沒等霍權說完就跑了。
沈芮禾在後麵緊喊慢喊,霍雲霄也沒回頭。
天色漸晚,馬路上亮起一盞盞路燈,沈宜寧家廚房的窗戶裏飄出嫋嫋的菜香。
沈宜寧家一家剛剛坐到桌子上準備吃飯,門就被敲響。
薛紅梅打開門,看見門口的人忍不住皺眉:“這不是雲霄嗎?大晚上你怎麼突然來了?”
盡管不喜這個遊手好閑的外甥,薛紅梅還是裝出長輩親切的樣子叫霍雲霄進屋。
“吃飯沒,趕緊進屋,大舅媽剛剛做好飯一起吃吧。”
霍雲霄跟沒聽見一樣,伸長脖子朝屋裏張望,邊說:“舒婷在不在,我有事兒跟她說。”
薛紅梅此時已經很不高興了,強忍著沒發作,轉身把女兒喊了出來。
“幹嘛?”
沈舒婷不情願地走過來,掩飾住自己的不耐煩:“表哥有什麼事兒嗎?”
霍雲霄看了看屋裏,見沒人注意這邊,低聲在沈舒婷耳邊說了幾句,沈舒婷的不耐立刻消失,臉上表情變得緊張,下意識看了眼屋裏,見父母都在吃飯沒注意自己,指了指屋外,霍雲霄會意跟著她出去。
“媽,我出去一下,你們別等我了。”
沈舒婷說了一句,飛快關上門,拉著霍雲霄跑到路邊,急急追問:“你真聽見姑父說沈宜寧在調查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