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傳來的刺痛感讓蘇意尋回神。
血腥味逐漸在兩人唇齒之間蔓延開來。
前世她被霍容妄帶回去後,關在了更隱秘的別莊,之後想跑更是難如登天,為今之計,不如先穩住他。
思及此,蘇意尋主動攀附上他寬厚的肩膀,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霍容妄鬆開她時,她嘴唇紅腫,氣息紊亂,眼尾氤著紅,還帶著絲絲水氣,媚態橫生。
她軟著身子,柔弱無骨似的靠在霍容妄身上,故作乖順,開口道:“爺莫生氣,今日我不是想跑。”
從未見過如此主動又乖順的蘇意尋,霍容妄微哂。
他當然不信。
幾次偷跑,小東西倒是學聰明了許多。
霍容妄眸中帶著戲謔,捏著蘇意尋下巴的手用力,迫使她抬眸看向自己。
“哦?”
他倒是想聽聽這小東西為了求饒能扯出什麼謊來。
“過幾日就是爺的生辰,我是想出來逛逛送爺生辰賀禮,卻不想迷了路,今日若不是爺來的及時,恐怕我就......”
話未說完,蘇意尋眨了眨眼,幾顆淚珠順著姣好的臉龐滑落,梨花帶雨惹人心疼。
前世與他糾纏一年之久,她自然是知道霍容妄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隻是她顧念不能辱沒了蘇國公府的門楣,自然是不屑於那套低三下四勾引人的模樣。
如今重活一世,她看開了。
她心係蘇國公府的榮耀,蘇國公府卻未必將她掛在心上,否則也不會在她失蹤一年之久,都未曾派人來尋。
包括她的兩個表兄。
隻有外祖父一直不放棄尋找她,前世也是路上遇到了外祖父的人,才順利回京。
在她失蹤的這一年裏,外祖父因為操勞她的事,雙鬢早已斑白,身體也留下許多暗病,哪怕她傾盡一身醫術,也未能治好他。
這是蘇意尋心裏一輩子的痛。
現在才一個月,一切都還來得及。
思及此,蘇意尋下定決心。
她一定要盡快回去!
既然沒有辦法和霍容妄硬碰硬偷跑出去,不如先穩住他,回去再做打算。
“說謊。”
霍容妄嗤笑一聲,明顯不信。
蘇意尋眼看著他笑意愈甚,知曉這是他動怒前兆,卻並不慌亂,她心中早已有了對策。
“我其實有件事,騙了爺。”
“說來聽聽。”
霍容妄眯了眯眸子,摟著她纖細腰肢的手緊了緊。
蘇意尋咬了咬唇,道:“我本是蘇國公府嫡女蘇意尋,並非是孤女,嬌嬌是我阿娘起的小名。被爺救下後,我一直心存感激,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不為過,隻是銀環與我說......爺其實是順親王,這般對我也是為了折辱蘇國公府,我一時聽信讒言,從前才犯了傻。”
這話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高門貴女在乎世家顏麵是從小就刻在了骨子裏頭的。
銀環是她的婢女,前世蘇意尋並不知道,銀環早就被蘇婉雪收買,原本蘇婉雪打算將她買到勾欄院後監視折辱她,卻不想半路殺出個霍容妄截了胡,銀環也就跟著進了霍容妄的別莊。
在被霍容妄圈禁後,蘇意尋一直被關在房內不得出去,銀環要照顧她,所以比她自由些,可以在院子和廚房內走動,偶然一次,銀環瞧見了別莊侍衛的腰牌刻著順親王府的字樣,便就猜到了霍容妄真實身份。
霍容妄凶名在外,銀環一直記著蘇婉雪的吩咐,起了借著他的手折辱甚至殺了蘇意尋,因此她一直慫恿蘇意尋逃跑。
然而每一次,也都是她給霍容妄通風報信,為的就是看蘇意尋被他折磨。
若不是前世死前,蘇婉雪讓她做個明白鬼,她到死都不知道銀環的真麵目!
她抬眸偷偷看了霍容妄一眼,隻見男人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對她的真實身份絲毫不意外。
蘇意尋霎時間就明白了,權勢滔天如霍容妄,怎會不知道她到底是誰?
怕是連她是被蘇婉雪安排人賣過來的也都清楚明白!
可他明知道真相,卻還是要這樣折辱她後,將蘇婉雪捧上了天......
蘇意尋的手在大氅下逐漸握緊,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裏也渾然不覺。
她好恨!
但眼下不能表露出來。
蘇意尋深吸一口氣,斂下所有情緒,衝著霍容妄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如今我想明白了,爺是順親王,當真想要對蘇國公府下手,又何須為難我一介女子?更何況蘇國公府與爺也沒有過節,那我為何要跑?今日真是想給爺準備生辰賀禮,卻不想又給爺添了麻煩,叫爺憂心,爺莫要生氣。”
說著,她伸出小手,遞到霍容妄麵前,白嫩的掌心裏還有深淺不一的傷痕,看著叫人心疼。
“爺,嬌嬌的手好痛。”
已經決定拋開貴女的驕傲,再次開口示弱就容易許多。
她嗓音綿軟,帶著濃濃的撒嬌意味,霍容妄挑眉,握住她沒受傷的指尖:“嬌氣。”
一番說辭蘇意尋也不知道他信是沒信,總之他看起來似乎沒那麼生氣了,蘇意尋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嬌氣也是爺慣的。”
蘇意尋笑笑,靠進霍容妄懷裏,道,“爺,回去吧,這天好冷。”
霍容妄很享受少女的主動討好,連帶著唇角的弧度也真實了幾分。
他對外吩咐一聲,馬車搖搖晃晃往別莊駛去。
許是受了涼與驚嚇,又自重生以來就繃著一根弦,蘇意尋在馬車上發起了高熱,整個人靠在霍容妄的懷裏,燒的昏昏沉沉。
到了別莊,霍容妄抱著她進了院子。
一進門,他就瞧見銀環在東張西望,見他抱著昏迷著的蘇意尋進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興奮,但轉瞬即逝,裝作擔憂的模樣小跑過來。
“爺,小姐這是怎麼了?唉,爺對她這麼好,奴婢幾次三番勸小姐好好和爺過日子,可小姐就是不聽。”
霍容妄掃她一眼,忽地冷嗤一聲:“把她拖下去,關進暗房,再請個大夫過來。”
一直跟著他的戚風得令,麻利的讓人把銀環拖走,速度快到連求饒都來不及發出。
等到大夫給蘇意尋診過脈,開了幾服藥,藥熬好後卻叫婢女犯了難。
“主子,這藥喂不進去。”
蘇意尋牙關緊咬,喂藥的湯勺都撬不開,婢女也不敢用蠻力來。
“出去,我來喂。”
婢女應了一聲,放下碗出去,貼心的關上了門。
霍容妄坐到床邊,端起黑乎乎的湯藥,眉都沒皺的灌了一大口,吻上蘇意尋的唇,將一碗湯藥一滴不剩的全喂了進去。
喝了藥,蘇意尋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霍容妄細細打量著她。
少女雙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秀氣的眉頭緊擰,似乎夢到了不好的事情,正在囈語。
他湊近,隻聽見一句飽含委屈的話——
“阿娘,嬌嬌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