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事故喪生的農民工，在輿論和媒體的支持下，很快地拿到了不菲的賠償款。

躺在醫院的兩名工人，也是順利救了過來。

媒體危機總算順利度過，可是股價見底，上市的美夢變成了泡沫，甚至是致命的危機。

為了上市，公司花費的人力和財力不小，如今變成這般光景，誰也無力回天。

接下來就是相關部門的調查工作，事故的第一責任人當然是負責景潤萬家項目的項目經理李強。

好在施工中並無偷工減料等民眾關注的焦點。經專家評定，事故的原因就是腳手架沒有搭建牢固，隨著澆築的混凝土重量加重，導致了垮塌事故的發生。

如此避免了刑事責任，但所有損失都需要施工單位自行承擔。

公司麵臨的問題是若找不到資金注入，在建的樓盤可能全部爛尾。拖欠的工程款項、供應商的貨款等都一湧而入，財務賬麵上早就是赤紅一片。

在家休息了一天的秦正嶽，突然就像是老了十多歲。

他來到賀祺睿的辦公室，關上門後一語不發地坐下。

公司的情況他大致有個數，在這個時候，他知道借款有多難。而就算有翻身的希望，對於資本來說，他們不會承擔這樣的風險。故他隻能看著渺茫的機會就這樣失去。

賀祺睿坐到他的身邊，許久才開口。

“公司你是如何打算的？”

“還能如何打算！”秦正嶽點上一根煙，往後躺了過去，“連累你搭上了所有身家，我對不起你！”

“說的什麼話......”

片刻的寂靜後，賀祺睿忽然開口。

“要是一切順利，我拍屁股離開，你會不會恨我？”

秦正嶽想到了那份協議，斜眼看著賀祺睿問道：“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那份協議是什麼意思？”

“我雖不喜交際，但人情世故我懂。你先說我要真那樣做了，你會不會生氣？”

秦正嶽仔細想了想，這才點頭：“我會說你賺到錢了，釜底抽薪，過河拆橋，他媽的就是一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賀祺睿並沒有生氣：“這就是人之本性！我如果見好就收，你會恨我！而在這樣的危機麵前，你會感謝我。鳥盡弓藏，這就是我離開的原因。為了我們之間的友情還能繼續，所以我會離開。況且，我待下去我從你這裏賺取的錢會越來越多，我們的關係也就慢慢走到頭了！”

秦正嶽呆呆地看了他半分鐘，終於明白了賀祺睿的意思。

他歎了口氣：“若不是發生這件事，我恐怕真的無法理解你！這就是所謂的患難易，享福難吧！”

“現在你如何打算？”

秦正嶽再次搖頭：“我沒有頭緒，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

“公司資不抵債，上市的股票需要回購退市。唯一能解決麵前困境的是，有雄厚的資金注入。”

“我把所有樓盤拍賣，能脫困嗎？”

“你可以試試有沒有人將公司收購，比起直接拍賣更有可能。”

“哎！大家都是生意人，在這個時候，誰不想大撈一筆？兩條路都不容樂觀！”

秦正嶽倒是把局勢看得格外明朗，這或許是他能白手起家的主要原因吧。

“你呢，有什麼打算？”

“我等塵埃落定，再出去想想做什麼。”賀祺睿說道。

“這裏的事我能夠應付，你不用考慮我！”秦正嶽說道，“最壞也就不過如此，又能如何！”

賀祺睿笑而不語。他不是不相信秦正嶽的能力，他隻是不忍就這樣離開。

“這幾天你先在家休息吧！我有事給你打電話。”

秦正嶽說完，心態比來的時候好了許多，就像是一件舉棋不定的事情，突然間就找到了解決辦法。

當機立斷，就是他叱吒商海的決勝手段。這就是他能赤手空拳拚出今天成果的緣由。

“對了，你看到尤妙竹了嗎？”臨出門前秦正嶽忽然問道。

以為被他看出了什麼，賀祺睿有些不自然：“我也沒有看到，我還以為你給她公幹了呢！”

秦正嶽搖搖頭：“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等秦正嶽離開，賀祺睿開始想尤妙竹在知道安全事故前後的反應。

她一直沒有現身，也許是已經知道今天無力回天的局麵，選擇了另謀高就。

對此，她似乎也沒有做錯什麼！看到公司沒有希望，她離開也是無可厚非。隻是就這樣不告而別，總給人一種落井下石的感覺。難怪秦正嶽會有如此的感慨。

秦正嶽沒有想到的是，即便尤妙竹再次出現，又能改變什麼呢？

還不是一樣的結果，徒惹各人悲憤罷了。

公司的人一個個離去，賀祺睿將理好的賬目放到一邊，也就聽了秦正嶽的建議，回到家中靜候他最後的掙紮。

商海沉浮，賀祺睿真切地感受一回，遠比心中所想的要震撼得多。昨日雲端，今日跌落，就算是他，一時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何況是秦正嶽這樣的當事人。

但願他能夠度過難關吧......

三天後，賀祺睿接到了他的電話。

“有一份快遞你簽收一下，這幾年謝謝你了！”秦正嶽的聲音無比淡定。

“什麼快遞？”賀祺睿一臉迷茫。

咣咣咣！

“有人嗎？您的快遞！”門口傳來了快遞員的聲音。

“正嶽，你稍等一下，快遞到了！”賀祺睿說著去開了門，滿心疑惑地簽收了快遞。

“你打開看一下！”秦正嶽在電話裏將他這邊的情形聽得真切，直接說道。

賀祺睿答應一聲，拆開快遞，發現裏麵是兩份文件。

一份是股份轉讓證明，一份是贈予證明。

“你這是什麼意思？”賀祺睿看著簽署了秦正嶽名字的文件，心猛地揪到了一起，“你千萬不要幹傻事！”

“嗬嗬！什麼都瞞不過你！我也就隻能做這些補償你了！”秦正嶽感慨地說道，“來生我們再做兄弟！”

“你別做傻事，你在哪......”

賀祺睿沒有等到秦正嶽的回答，他聽到的是手機墜落的聲音，足足有兩分鐘。

他起身想出門去找秦正嶽，卻在打開門之後又關上。

坐下來看了看文件，端正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將文件收起。

不斷地刷著新聞，期待著最壞的消息不要出現，卻偏偏等來了最壞的消息。

“和正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秦正嶽，於半小時前在世紀大廈墜樓身亡。至於死亡原因，警方正在調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