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福罵人的時候,顧雲蘿一直很平靜。
兩個孩子,何英嬌和何英書都縮在她身後,一人拉了一個衣服角,堅決不撒手。
等何老福罵得差不多了,顧雲蘿這才溫婉道,“爹,我看過這方硯台了,我會修補,明天我一定可以還他們一個全新的硯台。”
顧雲蘿一麵說,一麵將梁阿滿的娘給她的那方硯台拿了出來。
硯台貌似是被重力擊打過,一個角斷了。
所幸梁阿滿的娘把那個斷了的角也給了顧雲蘿。
顧雲蘿不把這個硯台拿出來還好,一拿出來,何老福隻覺得自己的血壓又飆升了好幾度。
“嗬,你會修補硯台?看把你能的,你怎麼不說你還會淘金子!!”
“當初你婆婆執意娶你過門,我就不同意,結果沒想到你還真是個隻會吹牛的女人!!”
“你來告訴我,你要怎麼讓它恢複原狀!!”
堂屋裏全都是何老福的咆哮聲,就在這個當口,顧雲蘿的婆婆沈氏,扶著牆勉強從裏屋走了出來。
顧雲蘿一看見沈氏病歪歪的樣子,忙的上前扶住她。
沈氏看一眼顧雲蘿,再看向何老福,瞬間皺起眉頭。
“你明明知道是那梁家找事,你還責罵雲蘿幹什麼?”
沈氏隻一句話,何老福剛才還衝天的火氣,曆時焉了下去,隻不過礙於情麵,又嘟囔了幾句,“老大媳婦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她能修好這硯台,如果修不好,明天我們拿什麼還給人家??”
沈氏沒接何老福的話,她轉過頭來看向顧雲蘿,溫和道,“你是不是真的有辦法能修複那方硯台?”
顧雲蘿點了點頭,道,“我以前逃荒的時候,為了活命,什麼都學過一點。”
“我看過那方硯台了,我確信能把它修好。”
沈氏點了點頭,“娘知道你不是一個信口開河的人,眼下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辦法,就讓你試一試吧。”
顧雲蘿扶著沈氏在堂上坐了,沈氏給顧雲蘿一個眼色,顧雲蘿便帶著兩個孩子出了堂屋。
而此時的何英書和何英嬌都被嚇壞了,尤其是何英嬌,紅著眼睛抖得不成樣子。
顧雲蘿回頭一看,何英書身上臟兮兮的,有被人推搡的土印子,便打了些水給何英書洗臉。
何英書紅著眼眶咬著牙,努力忍耐著不掉眼淚。
可是顧雲蘿手上熱乎乎的毛巾一呼到臉上,何英書就再也忍耐不了哭起來。
顧雲蘿拂了拂何英書的腦袋,將他抱在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他的背,就由他哭。
何英嬌一看弟弟哭起來,也撇著小嘴鑽進了顧雲蘿的懷抱。
兩個孩子就這樣哭了一會兒,顧雲蘿看何英書的情緒好了很多,便給兩個孩子擦幹淨了臉,讓何英書坐在自己對麵,道,“你給大嫂說說,今天這硯台,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雲蘿一提這事,何英書的兩個小拳頭瞬間就握緊起來。
“大嫂,不是我打碎那方硯台的,是他們冤枉我,是他們使壞,故意栽贓給我的!!”
“我出去玩,梁阿滿他們突然攔住了我,說有東西給我看,我不要看,他們就圍住我不讓我走,我沒辦法才同意看。”
“可是他們把包袱遞給我的時候,我還沒碰到那包袱,包袱就忽然掉到了地上,他們就嚷嚷著說我打壞了包袱裏的東西,結果包袱一打開,硯台就摔壞了一個角!”
“梁阿滿立即嚷嚷起來,說我打壞了他的東西,我不認,我說不是我打壞的,他馬上就去跟他娘告狀,他娘就抓住了我,來家裏理論!”
一想到剛才的事,何英書氣得直哭,“大嫂,他們冤枉我,他們還罵我是壞種是窮鬼!!”
“大嫂,他們欺負人!!”
何英書又放聲大哭起來,顧雲蘿抱著何英書哄了一會兒,道,“大嫂知道你不是他們說的壞孩子,娘也知道,大家都知道。”
何英嬌也湊上來急忙道,“我也知道,我弟弟才不是壞蛋!!”
何英書心裏難過極了。
他們冤枉他其實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梁阿滿的娘拿著那方硯台來跟家裏要錢,他知道家裏沒有錢,娘親常年喝藥,哪還有多餘的錢賠給梁家。
何英書眼淚汪汪道,“大嫂,我是不是給家裏添麻煩了?家裏怎麼賠得起那麼多錢?”
顧雲蘿抿唇一笑,摸了摸何英書的腦袋,又握住他的肩膀讓他站好,道,“阿書,你沒有給家裏添麻煩,做壞事的人是他們,你不需要覺得內疚抱歉。”
“大嫂會處理好這件事,好了,你們別哭了。”
顧雲蘿順手拿起一個籃子來塞到兩個小朋友的手裏,“你們出去撿點野菜來,晚上我們吃餺飥(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