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老爺前夫人就是住這個院子的,最後自縊而亡,晦氣的很,等今晚回去,我得跨個火盆,熏個艾草才能安心的睡覺。”
“這大小姐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要來這個院子裏住,果然蠢得很。”
“可就這麼個草包還跟太子殿下聯姻呢。”
“這個我知道,我聽說以前先夫人母親家特別厲害,所以在這個大小姐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跟太子定下了娃娃親。”
“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死了,而且她母親家也倒台了,現在就是個礙眼的受氣包罷了。”
丫鬟們口無遮攔的話全都飄進蘇久寧耳中,她眉頭微顰,這些丫鬟是來幹事還是來惡心她的?
“嬤嬤,幫我取個火折子來。”
“是。”
很快孫嬤嬤將火折子拿來,蘇久寧吹著了火苗,紅唇輕輕一勾,抬手從窗戶縫隙丟了出去。
這處院子長期沒人住,自然也無人打掃,雜草早已沒過腰部,火折子落在草堆上,火勢迅速上漲,正在嘴碎的幾個丫鬟被火焰撩撥,嚇得立即散開,“起火了!快跑!”
著火點剛好在幾人腳下,連衣裙都不慎著火,驚慌地在地上連滾帶爬。
孫嬤嬤提著水桶來將火滅掉,又一桶水潑在幾個丫鬟身上。
“嘩啦”
丫鬟們各個成了落湯雞,衣衫不整,狼狽不堪。
“若是還有人敢在背後亂嚼舌根,這便是下場。”蘇久寧跟孫嬤嬤走出來,站在廊下,居高臨下凝視著幾人。
幾個丫鬟很快反應過來,其中一個有主見的名春香,膽大質問道:“你是故意的!”
就說怎麼好端端的突然起火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孫嬤嬤快步上前,揚起胳膊狠狠甩了春香一巴掌:“賤婢!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跟大小姐你呀我的稱呼!”
春香捂著臉,滿眼不服氣,“你打我,我要去告訴夫人!大小姐枉顧旁人性命縱火傷人!”
“胡說,本小姐隻是在除院子裏的雜草,倒是你們不好好幹活,背地裏偷懶,還敢議論當今太子殿下,大夫人若是知曉,定然會打斷你們的腿!”
春香被這話嚇到,方才的囂張氣焰頓時消散殆盡。
見她們還在跟前杵著,蘇久寧嗬斥:“還不滾,以後不許踏進這個院子一步!”
春香瞪著蘇久寧,眼底閃過一絲惡毒,不甘的領著其他幾個離開。
“小姐。”等一群丫鬟走遠,孫嬤嬤立即扶住了蘇久寧,“小姐身體還虛弱,不宜受涼,我們快回屋去。”
送蘇久寧回床上躺下,孫嬤嬤滿臉擔憂,“現在這院子就剩下了我們兩人,小姐的身體可怎麼辦啊。”
她這個年紀的人,很多事都懂,剛剛生產完的女子,如果不能好好補身體,會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她們是大夫人的眼線,留在身邊反倒是個禍害。”蘇久寧安慰著孫嬤嬤:“不必擔心,身子慢慢養著就是了。”
“是。”
不知為何,她總覺小姐好像跟之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小姐從沒這般自信過。
孫嬤嬤雖然有疑惑,但打心底裏還是高興小姐終於長大了,夫人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
夜晚亥時。
北宮蟾穿著一身夜行衣,左手提著食盒,右手抱著孩子,從窗戶外翻進來。
彼時的蘇久寧正在睡覺,敏銳的偵查力讓她驚醒過來,下意識去掏枕頭底下的匕首,下一秒胳膊被人緊緊摁住,適時地,黑夜裏傳來嬰兒的嗯哼,蘇久寧反應過來。
當房間裏亮起燈,蘇久寧才看清,還真是北宮蟾,愣了下,她沒想到他不僅履行了承諾,還把孩子也給她抱了過來。
“孩子,你母親好似對你有很大的敵意。”北宮蟾放下手中的東西,看似是對寶寶說,實際上是對蘇久寧說的。
蘇久寧白了他一眼,伸手去接孩子,幽幽道:“大半夜從窗戶進來的隻有賊,小東西,有沒有想媽媽啊,一天沒見,還記不記得我?”
巴掌大的嬰兒被上等綾羅綢緞包裹著,一雙寶石般的眼珠子緊盯著蘇久寧。
看蘇久寧對著自己笑,嬰兒雖然聽不懂話,但也忍不住發出陣陣咯咯聲回應。
蘇久寧悄無聲息給孩子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並無加重,也稍稍放心。
她捏了捏兒子嬌嫩的臉蛋,“跟父親在一起,要好好聽話,不能哭鬧惹他生氣知道嗎。”
北宮蟾嘴角抽搐,“就算他哭鬧,我也不會對他如何。”
蘇久寧斜睨著他,“希望你能做到。”
一邊抱著娃,蘇久寧來到他提來的食盒邊。
“人參,紅棗,枸杞,黃芪,烏雞......”還有一些藥材。
看到食盒裏麵的東西,蘇久寧喃喃道謝,“有心了。”
“明日可還需要?”
“需要。”
北宮蟾默不作聲,蘇久寧以為他誤會了,便再解釋一句:“放心,我不會訛上你的,你隻管好好照顧孩子,給他治療即可,我自己的身體會自己想辦法。”
北宮蟾挑眉。
這女子倒是自覺的很,不過以她現在的處境,怕是顧不了自己。
可惜她是太子的未婚妻,不然他或許可以幫她一把。
兩個人本來就不熟,沒多餘的話可說,北宮蟾也沒有久留的意思,坐了片刻就打算離開。
“保重,照顧我們的孩子。”蘇久寧依依不舍地將孩子交出去,心中滿是愧疚,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身不由己,是斷然不會將親娃交給別人的。
她揮舞著手送他們,袖子滑下來,露出白嫩如藕的小臂,上麵赫然有一塊暗紅色月牙狀胎記。
北宮蟾腳步一頓,“你胳膊上的是刺青?”
“不是,胎記。”蘇久寧隨口道,“對了,孩子還小,以後少帶他出來。”
北宮蟾眸色深沉,抱著娃直接翻身離開。
隻是他剛走,轉瞬一道身影又出現在蘇久寧房間內。
還是他,蘇久寧心有所感看去,“回來做什麼?”
北宮蟾看著她的臉,微歎道:“你這院子四周都是眼線。”
“恩,我知道。”蘇久寧不以為然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她的好母親和好妹妹怎麼會這麼輕易放過她,恨不得馬上抓住她的把柄。
如此泰然自若,讓北宮蟾不由得多看了蘇久寧一眼。
傻子?愚蠢?
似乎跟傳言中的不一樣。
“告辭。”
眼看著北宮蟾又要走,蘇久寧的聲音再次傳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