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顧明棠道：“這就是本王妃要向夫人詢問的第三件事。”

“當然，本王妃不是說夫人挪用貪沒母親的嫁妝，隻是母親亡故時，本王妃才剛出生，不久又被送到莊子上。”

“夫人卻是很快進門，且打理整個國公府的中饋，母親的嫁妝當時已經造冊封存，一並交到夫人手裏保管，隻等本王妃成年交還。”

“本王妃昨日清點嫁妝，發現母親當年的嫁妝一樣也無，自然要詢問一聲。”

當年葉氏亡故，定國公府為了體麵，葉氏的喪事辦完之後，在葉家人的見證下，清點了葉氏當年留下的嫁妝，登記，造冊，封存。

葉氏嫁妝豐厚，婚後不久有孕，次年便生下顧明棠，兩副128抬嫁妝幾乎沒怎麼動用，更別說，她的陪嫁當中，還有不少產出極好的莊子和十分賺錢的旺鋪。

故而一番清點下來，嫁妝不但沒少，反而多出來不少，畢竟鋪子和田莊的一年出息非常可觀，根本花不完。

女人對自己的嫁妝有全權支配的自由，若不幸中途亡故，嫁妝的歸屬，向來有律法可循，民間也有約定成俗的規矩，有子女的留給子女，沒有子女的，可由娘家拉回。

所以葉氏的嫁妝，於情於理，都該由顧明棠繼承。

“是，是有這麼回事。”鄭氏急中生智：“當年先夫人的嫁妝確實由本夫人暫時保管，隻是十幾年過去了，本夫人成天忙於國公府的事務，當年的單子也不知放在哪兒，本夫人得先找找。”

顧明棠笑道：“十幾年時間確實有些久，夫人一時忘了將母親的嫁妝單子收在何處，確實可以理解。”

鄭氏心裏一喜：“那王妃且等本夫人將當年先夫人的嫁妝單子找出來......”

顧明棠含笑道：“倒也不用這麼麻煩，當年的嫁妝單子，本王妃帶來了。”

她伸手，紅綾將裏厚厚一疊嫁妝單子交到她手裏。

“夫人且看看是不是這份單子？若是沒問題，那就照著單子清點交接。”

顧明棠把手裏的嫁妝單子遞到鄭氏麵前，鄭氏的表情跟見鬼一樣，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有嫁妝單子？”

顧明棠出生沒幾天就被送到鄉下田莊，這麼多年來，在國公府將其接回替嫁之前，從未回京，更未接觸過國公府和長寧侯府的人，怎麼可能知道當年的事？

更不可能有當年清點造冊的嫁妝單子！

顧明棠道：“這份嫁妝單子，是本王妃派人從外祖家取來的，夫人照單清點就好，若是不慎遺失也不要緊，這隻是謄寫下來的，丟了就再謄寫一份。”

鄭夫人強笑道：“這，這......先夫人嫁妝太多，一天兩天也清點不完，不如王妃多給些時間，本夫人把先夫人的嫁妝清點好後，給王妃送去王府？”

顧明棠搖頭：“不行。”

“本王妃知道夫人一片好心，隻是母親的嫁妝，當年是由國公府和長寧侯府雙方一起清點封存的，所以這回清點母親的嫁妝，最好還是雙方都有人在。”

“國公府這邊由夫人安排，本王妃已經向外祖家借了幾個人，都是當年清點母親嫁妝的老人。”

她吩咐紅綾：“去把張嬤嬤幾人請來。”

“是，王妃！”紅綾去往後麵的馬車，請下來幾位老嬤嬤。

鄭氏整個人都傻了。

葉氏的嫁妝，當年確實清點封存了，但是這些年來，也被她揮霍得差不多了。

除了少量不好出手的大件，以及一些古董，其它東西剩下不到三成，是她專門留下來精品中的精品，準備以後偷偷塞給顧明嫣當嫁妝。

現在讓她還葉氏的嫁妝，她用什麼還？她到哪裏去還？

鄭氏心虛得厲害，色厲內荏道：“王妃這是何意？”

“巴巴兒的喊這些婆子來，難道不相信本夫人？”

“難不成本夫人還會貪墨你娘的嫁妝不成？”

顧明棠笑了一下，大方承認：“是，本王妃就是信不過夫人！”

被當眾打臉，鄭氏臉色瞬間漲成豬肝色。

她家勢不好不壞，嫁入國公府絕對是高嫁，但就算是高嫁，娘家也隻給她勉強湊夠了半副也就是32抬嫁妝，看到葉氏的嫁妝單子，忌妒得臉都扭曲了。

國公府從上到下都勢利得很，她的嫁妝隻有葉氏的四分之一，質量上更是完全沒法比，國公府的人就偏要時不時拿出來和葉氏比。

國公府講排場，隻靠府裏的月例，便顯寒酸，生了孩子之後，府裏那點月例更是不夠花，隻能靠自己補貼，鄭氏的嫁妝不到兩年就花得幹幹淨淨。

沒錢花了，鄭氏就把主意打到葉氏的嫁妝上。

葉氏死的時候，長寧侯府就已經落敗，連唯一的外孫女顧明棠在莊子上受苦，長寧侯府都沒辦法解決，更顧不到葉氏的嫁妝頭上。

鄭氏一開始膽子沒這麼大，隻偷偷摸摸從葉氏嫁妝裏摳些不起的東西出來補貼自己，後來見沒人理會，膽子就越來越大。

加上國公府這些年勢大，把長寧侯府壓製得喘不過氣來，鄭氏膽子就更大了，光明正大把葉氏的嫁妝拿出來用。

貪來之物不心疼，鄭氏不再摳摳搜搜，她闊氣起來以後，府裏再也不把她拿出來和葉氏比，從上到下對她讚不絕口。

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鄭氏花銷起來更大方了。

現在，顧明棠要讓她還嫁妝！

鄭氏急了，耍賴道：“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婆家私自動用女人嫁妝，不但要被人戳脊梁骨，若是被女方娘家告到衙門，還要受到法律的製裁。

雖然很多時候，雙方都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妥協，真為了婆家私自動用女人嫁妝之事告上衙門的，少之又少，幾十年來都未必能有一件，但這並不包括顧明棠。

以她今日這股和國公府徹底撕破臉的絕決勁頭，她絕對會追究到底！

鄭氏狡辯道：“當年清點封存葉氏的嫁妝，本夫人還沒進門，也不知道你們清點封存了多少東西。”

“現在王妃上下嘴皮子一碰，拿張單子出來，就要讓本夫人還嫁妝，說到哪裏都說不通！”

顧明棠點頭：“夫人言之有理。”

她轉向顧長鋒：“父親， 既然母親的嫁妝沒在夫人那裏保管，那這事就要麻煩父親過問一下，看當時是誰經的手。”

顧長鋒臉色鐵青，咬牙道：“王妃放心，我會把這事問清楚，你母親的嫁妝，國公府會一分不少的交到手裏。”

家醜不可外揚，國公府絕不能背上盜用亡妻嫁妝的罪名。

顧明棠微笑頷首：“多謝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