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人自然是有原因,要不然跑這麼大老遠來揍他?”
“好,你打傷這麼多人,不說個理由出來,我現在就去給派出所打電話,關你個十天半個月!”
紅袖章大媽大聲喊了一句。
雖然她並不喜歡徐勝利這個街溜子,也不想管他的閑事。但這個陌生小夥子找上門來打人,搞出這麼大張陣仗。
職責所在,不能不管。
“他欺負我老婆!”
聽了這話,紅袖章大媽皺了皺眉,“聽你的意思是,他們欺負了你老婆,所以你才打人?”
“不,不是他們,隻有他!”
李前程冰冷地注視著徐勝利。
“他怎麼欺負的你老婆?”
圍在樓道裏的眾人聽了這話,都感興趣地豎起了耳朵。這種帶著顏色的八卦消息,最是吸引人。
李前程知道這事情必須得說清楚,一方麵是為了替自己開脫,另一方麵也是要告訴那一幫街溜子,誰敢再動他老婆,都得在心裏掂量掂量。
於是,便將徐勝利如何欺負薑玉婷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當眾人聽到,徐勝利調戲薑玉婷被拒,生氣砸了人家的宿舍的時候,之前還滿懷八卦的神情變了。
看向對方的眼神當中充滿了鄙夷。
“你們說,我該不該替我老婆出頭,該不該打這狗東西!”
對於群眾的反應,李前程很滿意,再次調動了一番樸實大眾的情緒。
“該!”
不知是誰回應了一句。
餘下眾人也都紛紛附和,樓道裏還有幾名同樣在紡織廠上班的女工,早就聽說了這事,現在了解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在一旁大聲跟著罵了起來。
“太不要臉了,一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女人。”
“就是,還堵上門去,砸人家東西,簡直就是流氓,應該被抓起來!”
聽著眾人的指責,徐勝利又羞又怒,那個講究精神文明建設的年代,民眾比現在人臉皮薄的多,也更加注重自己的名聲。
他漲了紅臉,感覺自己的尊嚴像是被人剝下來,放在地上反複摩擦,進而變得歇斯底裏。
“你們憑什麼指責我?他欠了我三百塊錢......”
“欠你錢,你就能調戲我老婆?就能砸她房子?”
“你自己說把老婆賣給我抵債!”
又一個驚天大瓜被拋了出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了李前程身上。
後者臉不紅,心不跳,“我承認,我是欠了你三百塊錢,但我可沒說把老婆賣給你!”
這話對,也不對。
把薑玉婷拿去抵賭債,是徐勝利提出來的,前世的李前程隻是點頭答應。
“你......”
“我什麼我,把老婆賣給你,這種事情我能答應?那我不成人販子了?明明是你自己臭不要臉,一直想打我老婆的主意!”
“你他媽放屁!”
李前程環視一圈,開口道:“我這個人其實特別單純,這一點大家可能不了解。但徐勝利是個什麼樣的性子,想必街坊鄰居都清楚。”
這話一出,眾人頻頻點頭。
都是有些年頭的鄰居了。徐勝利,這人無業遊民一個,吃喝嫖賭,樣樣都沾。住著這附近的人,誰不知道?
這樣的人,盯上別人的老婆,編些瞎話,上門調戲不成,結果砸了人家的東西。
做出諸如此類的事情,一點也不稀奇。
樓道裏的眾人又開始對他指指點點。聽著輿論朝著李前程一邊倒。
徐勝利覺得有些委屈,額上青筋暴起,一時間失去了理智。
他掄起拳頭,朝著李前程衝了過去。
“怎麼,還要動手?”
後者一記撩陰腿,正著要害。徐勝利衝到一半,像是煮熟的龍蝦,弓著身摔倒在地,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哀嚎。
紅袖章大媽聳了聳眉頭,但也僅僅隻是如此。
“黃阿姨,他打我,你不管管?”
好半天,徐勝利才緩過氣來,求助似的看向對方,紅袖章大媽心裏暗罵:之前不是總嫌我妨礙你聚眾打牌?叫我老不死的麼?這會兒開始叫“阿姨”了?
她嘴裏淡淡地說道:“這讓我咋管?這是同誌之間的內部矛盾。你調戲別人老婆,砸了人家的東西,就不許人家打你?你們自己解決吧。”
“好啊!”
徐勝利摸了一把額頭疼出的冷汗,一起一伏的胸膛,顯示著他此刻內心深處的極度不甘。
他是真沒想到,被人找上門來打了一頓,在場這麼多街坊鄰居,沒人幫忙也就算了,還紛紛數落自己的不是!
他環視一圈,自己的幾個牌友,此時正乖乖地站起一旁,像是被罰站的小學生,屁都不敢放。
“李前程,你欠錢不還還打人!簡直目無王法,我要去告你!”
“嗬嗬”
李前程冷冷一笑,“一碼事規一碼事。我打你是因為你調戲我老婆,砸了她的宿舍!欠你的錢,我沒說不還,別擔心,很快會給你補上。”
他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揪住對方的衣領,死死地盯著他,“記住了,再敢打我老婆的主意,非得整死你不可!”
“還有你們,”
李前程指了指徐勝利的幾個牌友,“有哪個敢背後嚼舌根,使壞的,徐勝利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說罷,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見再無熱鬧可看,眾人紛紛離場。
住在徐勝利隔壁的幾家住戶,像是防賊一樣,緊緊關上了房門。
幾個挨揍的牌友,跟徐勝利的關係並不算很鐵,莫名其妙和他一起挨了頓揍,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招呼都沒打,直接下了樓,各自回家。
隻有徐勝利的那個小弟,捂著腫脹的腮幫子走了過來。
“徐哥,你不是說那小子是個窩囊廢麼?你是不是搞錯了,這哪裏是窩囊廢,完全是個狠茬子啊!”
這個問題,把徐勝利也給問懵了,和自己小弟一樣百思不得其解。
他的眼中帶著一絲畏懼,更多的是則是怒火,“是我看走了眼,不過,這事情沒完。”
借著小弟的攙扶,他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右手緊緊捂住雙腿之間的位置,不時地倒抽著涼氣,“你去把我的自行車騎過來,送我去趟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