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勝利得意之極,“沒想到吧,李前程,你今天會栽在我的手裏!”
“誰栽在誰手裏,還不一定呢。”
李前程環視了眾人一眼。以他的經驗來看,眼前這些人,不是那種一幹架就下死手的生瓜蛋子。
隻要不碰見那種打架不要命的,就沒什麼威脅。
“你別狂!待會有你求饒的時候!”
徐勝利臉上露出了一抹狠厲,環視一圈,“這小子有些身手,把他拖到角落那邊,大家一起上。”
眾人將包圍圈縮小了一圈,除了光頭幾人躍躍欲試,其餘眾人並沒有動手的打算。
說到底,這些人不過是徐勝利的牌友,並不是為他打生打死的小弟,隻是收了點好處,不想搞出什麼大動靜出來,給自己惹麻煩。
他們的想法是想嚇唬嚇唬對方,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
“小子,走吧,乖乖跟我們去人少的地方,待會兒下手,我輕一點。”
光頭嘿嘿一笑,眾人裏,就屬他匪氣最重。
“徐勝利,不長記性是吧?上回我說什麼來著,再要是敢找麻煩,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前程全身上下呈現出專業的防守姿態。
他沒有理會光頭,冷冷地盯著徐勝利。
準確地說,是盯著徐勝利袖子裏的那一塊凸起,顯然,那裏麵藏了東西,大概是一塊硬石頭。
看來,這家夥是想下黑手,廢了自己。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靠!真他媽囂張!”
見李前程還敢放狠話。
徐勝利有些不耐煩了,“一起上,都注意點分寸,就是揍他一頓,替我出出氣。打個輕傷就行。你們別擔心,不會惹麻煩的。”
嘴裏說的輕飄飄的,臉上卻滿是狠厲。
他們並不知道徐勝利的真實想法,隻聽金主說,弄出點輕傷來,這事情就算完。頓時都卸下了心裏負擔。
包圍圈再次縮小。
李前程心中盤算著應對方法,原本是想打倒兩人,突圍出去,這對他來說,不難。但一想到徐勝利藏在袖口裏的石頭,腦海裏有了不同的解決方案。
那光頭是個乖僻性子的混不吝,他最先動手,照著李前程的麵門一拳砸了過來。
後者甩出手裏麻布袋子,木桶從裏麵飛了出去。砸在光頭身上,將他砸了一個趔趄。
與此同時。
側麵一人探出手來,要去拽李前程的頭發。
李前程彎腰避開,一個俯衝,途中順手抹了把散落在地上的辣油,攥在手心。
他的動作不僅快,而且很專業。
一眾閑散的無業青年還沒反應過來,就瞧見目標已經來到了徐勝利的跟前。
“你,你別過來......”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
昨天挨揍的一幕,瞬間又浮現在了徐勝利的跟前,他忍不住心頭一驚,慌亂間想要拿手中的石頭砸對方。
但終究慢了一拍。
兩人撞在一起。
徐勝利隻覺得隨即傳來鑽心的疼痛,忍不住慘叫出聲。藏在袖中的石塊也應聲而落。
徐勝利叫的大聲,李前程叫的更大聲。
區別在與前者是真疼,後者是裝的。
兩人同時倒地,發出慘絕人寰的哀嚎。誰也沒有看清楚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眾閑漢被這聲音給嚇住了,通通住了手。
低頭去看,隻見徐勝利麵色慘敗,弓著背,腳還在空中不停的踢踏著,像一隻瀕臨死亡的蟲子,顯然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另一邊。
李前程捂著腦袋,躺在地上打滾,額頭一大片鮮紅的血液正在順著臉頰流淌。
他嘴裏高喊著,“殺人了,殺人了......”
其實,那不是血,而是木桶裏的辣油,不過外觀上看去,沒什麼區別。
李前程畢竟不是專業演員,並沒有徐勝利表現的那麼痛苦。
但在眾人眼中,這人流了這麼多血,顯然,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雖然沒看清,剛才兩人撞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他們很肯定。李前程被徐勝利用石頭給開了瓢。
見了這一幕,徐勝利帶來的十幾名牌友愣了愣,紛紛散開。有幾個膽子小的,見出了大事,想要逃走。
卻被圍觀的群眾堵了回來。
“你們把人打成這個樣子?還想走?”
供銷社門口雖說不是主幹道,但來往人流也不少,此時周圍已經擠滿了圍觀人群。
那個時代的人比較淳樸,樂於助人。這事情若是放在後世,就算是李前程真的被人當街打死,估計也不會有人問津。
“不......這......這跟我,沒......沒關係......我......我隻是過,過來幫忙的。”
“對,我......我也沒動手。”
“沒,沒錯,動手的是,是他......”
幾人見走也走不了,一致將鍋甩給了躺在地上,還在抽搐的徐勝利。
眾人齊刷刷將視線投向了他。
十幾名被徐勝利找來的牌友,全都將矛盾對準了徐勝利,對於這個坑自己人的罪魁禍首,沒人同情他。
光頭頗為光火得衝上前去,也不管對方是不是傷員,接連幾耳光甩在了他的臉上,“老徐,你他媽真是不厚道啊!”
“背著我們,袖子裏藏塊石頭是什麼意思?你他娘的還想要殺人?”
“你他娘的想殺人,自己殺去!把我們叫來幹什麼?想讓我們跟你一起背鍋?”
“我沒想殺人!”
光頭眉頭一挑,“你沒想殺人,袖子裏藏石頭幹什麼?”
“我隻是想廢了那小子......”
這話說到一半,被光頭打斷,“你要廢了人家,拿石頭照著人家腦袋砸幹什麼?這還不是想殺人?”
“我沒砸他腦袋!”
徐勝利眼睛都紅了,氣喘如牛。
心裏說不出來的憋屈,他嘶吼著重複了一句,“我剛才沒砸他!”
他身上疼,心裏更疼。
別人不知道情況,他作為當事人還能不清楚?
剛才自己壓根兒就沒動手,李前程這天殺的就自己倒下了。至於對方頭上的血,他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徐勝利說的是實話,但有的時候,實話也未必有人信。
一眾牌友本就不滿意他袖子藏石頭的陰暗舉動。剛才那句話,那個態度,更是引起了其餘牌友的反感。
其中一個暴脾氣衝過來,一腳踹在他身上,“我去你媽的,你想吃牢飯!我們可不想!”
那邊狗咬狗,圍觀群眾沒人在乎。
李前程看著那一幕,保持著“受傷”的姿勢,躺在地上哼哼,心中一陣暢快。不過,這還沒完,如此良機,不訛徐勝利一把,簡直對不起自己。
“小夥子,他們為什麼要打你啊?”
此時,一個紅袖章大爺擠進人群,關切得問道。
“就那個人......”
見協警來了,李前程擺出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指了指徐勝利,“他調戲我老婆,被我訓了一頓,這是帶人來報複來了......”
眾人一聽,臉色都沉了下去。對於那幫當街打人的閑漢本就沒什麼好感,現在就更加厭惡。
“簡直沒有王法了!”
“就是啊,這幫街溜子無法無天,不能讓他們走了。調戲人家老婆,還想殺人,太囂張了!”
“沒錯,性質太惡劣了,等公安來處理!”
紅袖章大爺和兩個熱心腸的路人將李前程,輕輕扶了起來,“小夥子,我剛才已經報了警,等公安來處理這件事情。”
等公安來處理這件事情?
那不就穿幫了麼?
李前程搖了搖頭,還是那副虛弱至極的模樣,“我感覺頭疼的厲害,眼前還有點模糊,看來得先去一趟醫院。”
“我們送你去。”
兩名熱心腸的路人自告奮勇。
“對了,我身上沒錢......”
李前程,目光有意無意地看著徐勝利那邊。
這是想要私了?賠錢了事?
聽他這麼說,十幾名閑漢互相對視了一眼,臉色一喜,趕緊說道:“我,我們有錢,我們給你墊醫藥費。”
“對!讓他們賠錢!”
“沒錯,打人賠錢,天經地義!”
圍觀群眾憤憤不平地嚷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