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忙站起身來:“真尊大人說了什麼?”
“他......他說,現在應該集百官之資,為這次出行攻打皇太極眾籌甲胄。”朱媺娖捏著手指,她也不懂什麼君臣之道,更不懂得戰事緊要,從小到大學的也都是琴棋書畫,崇禎幾乎沒有讓她接觸過大明相關事物,但即便如此,她也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分量。
先不說打皇太極!
集百官之資,恐怕也會令得君臣罅隙。
也不知道真尊大人的一天吃的什麼,會讓膽子變得那麼大,還隻是說在他看來,不論大明又或者皇太極,不過他眼中的螻蟻罷了,想到這裏,她對林楓便更加地仰望起來。
崇禎嘴角一陣抽搐,胡須顫抖,“這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此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頹然出口:“真尊大人,你就別開玩笑了,現在大明將傾,如何開的起這般玩笑?”
林楓站在鏡子世界外,瞥了崇禎一眼,轉身從衣櫃裏翻出一雙毛拖鞋穿上,現在天氣轉寒,隻穿涼拖鞋估計晚上就感冒了,做完這一切,才對著鏡中的朱媺娖道:“讓你父皇照做便是!”
“好!”
朱媺娖又聽得真尊大人的聲音,連忙應允,將林楓的話轉述給了崇禎聽。
崇禎聽完,也隻得苦笑點頭。
如今真尊大人都這般說了,他還能說什麼,不過細想似乎真尊大人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如今大明內憂外患,新病加舊疾,隻能來上一劑猛藥。
一旁的朱媺娖見父皇斟酌,以為他是在擔憂,暖聲出口道:“父皇,你別擔心,既然真尊大人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他老人家的深意。”
“若是如此,那便好了!”
崇禎點了點頭,從龍座上站起來,炙熱雙目望著宮殿之外的紫禁城一片祥和,眼睛逐漸眯起,一絲絲的天子威嚴散於體表,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
“如今大明,也隻有這般放手一搏!”
......
次日。
宮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旁,跪在地上,緊低著頭,不發一語,最近他們可不敢去觸及崇禎的胡須。
崇禎端正坐在龍椅,雙手按在純金打造的扶手,臉上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懼。
“眾愛卿平身!!”
文武百官聽得此話,方才手把文書,窸窣窸窣地站起。
崇禎下了椅,忽然抽出尚方寶劍,寶劍雪白的劍身從劍鞘裏拖拉而出,發出一陣急促尖銳的金屬聲,令得底下的百官噤若寒蟬之際,更是疑惑著崇禎又想做什麼!
百官心頭疑惑,抬起頭來,窺得龍顏,隻見崇禎端視完手中寶劍後,又送回劍鞘。
“那皇太極欺朕大明無人,膽敢派五百人趁我大明不注意,攻進京城,簡直就是膽大妄為!”
彭一聲,崇禎一掌擊在龍案,冷冷地掃視著百官,“敢挑釁大明威嚴者,眾愛卿說說,當如何處置?”
百官此刻都不敢觸碰崇禎逆鱗,紛紛開始表起態來:
“當殺無赦!”
“天子威嚴豈容蠻族冒犯,當攻之!”
“臣的意見是招兵買馬,增強軍隊之攻,塑百姓之魂,凝聚大明之魄!”
“......”
崇禎心中一鬆,麵上卻依舊死板著臉,頓了片刻後發聲問道:“眾愛卿的意思,便是這場仗,咱們就是要打了?”
被問及的官員們都麵麵相覷。
大殿內也一片喧嘩之色。
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崇禎的問題,若是其他,也就任由陛下胡鬧了,可現在要攻打皇太極,這便不是什麼小事了。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竟是沒有一人主動迎合。
重新坐回龍座的崇禎看到這一幕,是既失望又苦惱,心裏沒來由地冒出一股怒火,沉了聲音,索性將林楓的話一股腦都交代了出來,也不顧百臣的反應。
“打!的確得打!不過如今國庫空虛,強兵需要用到銀子,壯馬需要銀子,幹什麼都要銀子,眾愛卿是否應當上繳一些銀兩,擴充糧草,為朕的大明助威?”
在他話後,文武百官臉色驚變。
“這......”
朝廷之上也顯得混亂起來,百官左右交談,左右扼腕歎息,雖無一人主動反對崇禎,但瞧這架勢,分明是認為崇禎此舉不妥。
卻不料,這種舉動反而令崇禎越發地不滿。
“怎麼,難道眾愛卿都不願意?”
此刻,一名老臣顫顫巍巍地站出,雙手稟著文書低下頭去,身下傳來年邁之聲:“陛下,並非臣等不願意,實在是短時間內招兵買馬,鬧大動靜,恐怕那皇太極隻會認為咱們怕了他,後續若真是打起來,當真要與皇太極兵戎相向不成?”
說到最終,老臣抬起頭,滿麵的枯幹和期翼之色,令得坐在龍座上的崇禎略顯不滿的心也回溯了些。
老臣年長於崇禎,崇禎也知他脾性,對大明絕無二心,一舉一動都在為大明考慮,平日裏崇禎對他也頗為尊重。
就在崇禎準備擺手讓他回隊伍中時,隻見一名精幹的中年文官秉著文書主動邁入中間,正是左司馬。
眾目睽睽之下,左司馬朗聲而道:“依臣來看,應當派遣使者,與皇太極主動談和!”
崇禎麵色平靜。
“愛卿有意了!”
左司馬雙眼更亮,急表忠誠,跪在地上:“為天子分憂,乃臣之職責,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這一跪下。
崇禎卻沒讓他起來。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左司馬額頭生汗,雙腳有些發軟,想抬頭看看崇禎的神色,心中卻又唯恐會惹得龍顏大怒,又想著剛剛自己到底哪兒說錯了話,心急之下,汗流更多。
終於,崇禎的聲音在宮殿中再度響了起來。
“既然如此,傅左司馬,朕便任命你為使者,前往皇太極的營帳談和!”
百官頭垂得更低。
左司馬後知後覺,猛抬起頭,兩鬢冒出騰騰熱氣,急忙喊了聲:“陛下!”
卻隻見崇禎冷冷瞥他。
“怎麼,不願意麼?”
左司馬心中急想對策時,又一文官朝著不耐出聲:“陛下讓你去你便去,有什麼不願意的?剛剛還左一個為天子分憂,右邊一個鞠躬盡瘁,現在陛下讓你成為使者,你便不樂意了麼?其心可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