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麻子一臉擔憂的歎了口氣。

“秋收？

麻子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子墨眉頭微蹙，詫異的看著王麻子。

“如今這世道，官匪兩頭剝，財主中間切，老百姓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麻子叔說，每年的秋收一到，十萬大山裏的土匪，就會下山搶奪村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等事了了，活下來的人，還要承受裏長的苛捐雜稅，東拚西湊好不容易湊夠了雜稅，家家戶戶也都捉襟見肘了。

可這還沒完，最後還要上交財主老陳的田地租金，有錢的還錢，沒錢的抵糧食。

沒有糧食的，就要把人拿去給財主老陳抵債，做長工或者是奴仆，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這一點，李子墨最為清楚，靈兒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嗎？

要不是爹娘沒有錢交租金，至於拿小妹抵債嗎？

“那，村民們為什麼不聯合起來，推倒財主，自己分地種糧食呢？

如此一來，不是不用交田地租金了嗎？”

“推倒財主？

哎呀，子墨啊！這些話，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再說了。

在這流西鄉，一共有十六個自然村，每個村子裏都有一個財主，他們家世代擁有田地，而且還跟裏長關係匪淺。

村民們要是敢聚眾爭搶，他們這十六個財主就會聯合起來鎮壓。

人家上有裏長撐腰，下有雜役看家護院，哪是我們這些泥腿子能抗衡的呀！”

麻子叔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財主，他們從骨子裏就生著畏懼。

“哼，怕個鳥，真要把我們家逼到那一步了，我大牛還真敢跟他們幹一仗。”

一旁的大牛緊握拳頭，雙眸冒火，看得出來，他們家沒少受到財主老陳的欺壓。

“雙拳難敵四手，你就算是有些能耐，打到人家門口，又能怎麼樣？

人家一封書信告到裏長那裏，到時候官府拿人，你就是忤逆作亂。

這個罪，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呀？”

麻子叔似乎是想起了傷心事兒，眼眶紅腫的厲害。

在如今這個世道，作亂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一個村子裏的人，都要跟著你喪命。

大牛泯著嘴唇，良久才吐出一口氣道：

“那又怎樣？

總比窩囊了一輩子要好的多，我爹曾說過，算命的說，我跟二牛有將骨。

以後是要做將軍的，那是大英雄，大英雄，就得衝殺疆場，不畏權貴。”

“好！

說的好，大牛哥，我支持你。

不過，現在，是不是得回去準備木桶了？

再晚，我們被山賊劫道，你的夢想，可就要徹底的破碎了！”

李子墨苦笑一聲，轉到正題上。

“額......好吧！”

大牛撓了撓頭，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強壯的背影，李子墨的心裏，已然醞釀出了一個更為可怕的想法。

半個小時後，大牛二牛都提著五六個木桶，再加一大桶熱氣騰騰的魚湯。

這時候兩人的臉上，都洋溢出了興奮的笑容，隔著老遠就嚎叫了起來：

“子墨兄弟，你真牛，又抓了那麼多的魚。

這下，家裏有著落了，我們哥倆，今後，就把這條命，交給你了！

快這是俺娘讓我們給你帶的魚湯。”

幾句誠懇且簡短的話，已然撞擊到了李子墨的心臟，他雙手同樣緊握，堅定的回應道：

“好，那麼往後，我李子墨，就承，你們一世的榮華富貴！”

有了二次的收獲，大牛二牛對於李子墨再無半點看輕，眼中的敬畏之意，又濃鬱了許多。

“成，子墨兄弟，我娘跟村子裏的人，都說你是個逃兵，可在我看來，你不是。

俺跟俺哥，以後願意跟著你幹！”

二牛跟大牛相識一眼，激動的對著李子墨連連拱首。

麻子叔則在一旁笑出了聲來：

“哈哈，好，跟著子墨，大家以後都有吃不完的肉！”

“那我就謝過兄弟們的信任了。

吃完東西，抓緊幹活吧！”

李子墨招呼著麻子叔一起喝上了魚湯。

兩碗熱騰騰的魚湯下肚，渾身都來了勁，深吸了一口氣，率先提起了第一個地籠。

“嘩啦！”

三十多斤魚上岸，幾人都樂的合不攏嘴，迅速分開，開始提籠。

“嘩啦！”

連續幾個籠子提起，幾百斤的大魚，足足裝了十多個木桶，獨輪車都被壓的咯吱作響。

除了李子墨之外，幾人都被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這麼多，能賣多少錢呀！”

大牛聲音顫抖，摸著濕漉漉的魚尾巴，激動的哭出了聲來。

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魚。

“嗬嗬，要我看，這些魚，少說能賣一貫錢。”

王麻子抬手抓了抓淩亂的頭發，仿佛在這一刻，他真的站起來了。

“一貫？

那得，那得買多少豆麥麵呀？

怕是一年都吃不完呀！

子墨兄弟，你可真是神人呀！”

二牛也激動的落下了眼淚。

大家都是窮困老農民，一年忙到頭，賺的錢還不夠填飽肚子，一貫錢，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一貫銅錢也就是一千文，普通百姓依靠種地，一年的收入也就三十文而已。

折扣財主的地稅，官府的征收，到手的錢也不過十文而已。

於他們而言，這確實是天文數字了。

“好了，都別激動了，這點東西，還不夠看，等明天，我帶你們撈金子。

隻要你們跟著我好好幹，用不了多久，我保證你們幾個，都是咱們村子裏的大財主。”

李子墨坦然一笑，心裏已然開始醞釀著明天的計劃了。

整條烏河，能夠捕魚的點，也就那麼幾個，依靠捕魚發家，絕不是長遠之計。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整個西流村，三麵環山，那十萬大山，才是進財之道。

“撈金子？

做財主？”

幾人雙眼放光，怔怔的看著李子墨，有了這一次的驗證之後，幾人在心裏，幾乎都把李子墨當神一樣，給供起來了。

神發話，幹起活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

十分鐘後，幾人把十個地籠全部清理幹淨，又按照李子墨所指的位置，全部拋下之後，滿心激動的推著獨輪車，連夜往鄉裏趕。

為了防止山賊劫道，由身強體壯的大牛跟王麻子在前麵拉扯，二牛跟李墨跟在後麵，並做了十分詳細的戰略布局。

可幾人剛剛路過村口時，卻被一聲如嗩呐般的尖叫給嗬斥住了：

“他們回來了，快來人，快來人呀。

這幾個人，要背著我們，偷偷的去鄉裏賣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