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姬不假思索道：“可以，你的心願，就是我借用你軀體的酬勞。”

女人虛弱地眨了眨眼，痛苦呻-吟了兩聲後說道：“我，真的要死了嗎？”

她或許是疑惑，或許是在進行最後的確認。

“我是迫切地想要你的軀體，但我不能騙你。”血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的雙眼能夠看透這世間萬物，包括人類的生與死。如果你信我，還有機會完成未完成的心願，若是不信......”

“我，信，你。”

女人打斷了她的話，目光空洞地看向上方，“我的人生早就沒了指望，這樣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她收回視線，微微偏過頭看向紅裙少女，“我的父母和弟弟，就拜托你了，好好照顧他們可以嗎？”

血姬點頭，“還有嗎？”

“還有他。”

血姬猜到了她口中的‘他’是誰，“你說，我可以替你完成。”

女人嗤地笑了，“拜托你別讓他死了，要讓他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還有......他的家人，也不要讓他們好過，隻有這樣，我才能夠死得瞑目。”

血姬再次點頭，“我所在的族群有立下規矩，不能夠對人類下手。當然，你既然提了，我會成全你的心願。你放心，他們不會死，死對他們來說，或許是一種解脫也說不定。”

女人看向她，牽動著的嘴角似是在微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話音落下，女人緩緩閉上了雙眼。

血姬擔心她就此咽氣，連忙出聲問道：“我擁有了你的軀體，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是喜歡上了某一個人，可以和他......”

女人回光返照，再次睜開雙眼看著她。

女人張了張嘴，“可以，隻要你替我完成心願，我的一切都給你，隨你操控。”話音落下，女人不堪重負似的閉上了眼睛，再沒睜開。

與此同時，心電監護儀傳來了刺耳的持續的‘滴滴’聲......

血姬知道，她死了。

她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軀體獻給了自己，她們之間的交易達成了，甚至沒有一絲猶豫。血姬深吸一口氣，在醫護人員尚未趕來時，她回身坐在了病床邊緣，她對阿吉微微一笑，隨後覆躺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僅僅是一瞬間。

她與女人融為了一體，而此時，監護室的門已經打開。

“快叫周醫生過來，患者心跳驟停......”

“準備除顫。”

一時間，監護室內擠滿了醫護人員，忙碌的身影遮蓋住了阿吉的視線。

她搓著手，站在不遠處觀望著。

十多分鐘後，心電監護儀上不再是一條直線。

“患者心跳恢複，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繼續觀察。”

“她的家屬還沒來嗎？”

“沒有，到現在都沒有露麵。”

“嗯，那你們多關注一下。”

醫護人員離開後，阿吉跳著來到病床前，她趴在床的邊緣，手指輕輕撓著那個女人的手背，“小姐，你能聽到阿吉說話嗎？”

不一會兒，床上的人睜開了雙眼，轉過頭看她，“當然能聽到。”

阿吉雙手托腮，嬉笑著，“小姐，你現在這個模樣，阿吉都快認不出來了。”

“她不好看嗎？”

阿吉搖頭活似撥浪鼓，“好看，但阿吉還是喜歡小姐原來的樣子。”

她伸手過去在阿吉柔軟的頭發上撫摸著，“我擁有了人類的軀體，就能夠在這裏生活下去。阿吉，你記住，從今天起，我不再是血姬，而是童音。”

“童音？”

她點了點頭，“童音就是這個女人的名字，她父母健在，家境貧困，還有一個身患殘疾的弟弟。”說著，她摘掉了呼吸機，雙手撐著坐了起來，靠在軟墊上說：“她今年才25歲，就與父母陰陽永隔，說來也是可憐。”

阿吉點頭，“剛結婚就丟了命，怎麼會不可憐。”

“她的可憐，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明白的。”她低下頭，看著滿身狼狽說：“那個男人的家庭背景都不錯，按理說，應該有更多更好的選擇機會才是，怎麼會想到娶童音這樣條件一般的女人呢？”

阿吉歪著頭，思索道：“門當戶對很重要，在咱們族裏也是這樣的。”她頓了頓，又說：“會不會是那個男人貪圖她的美色，才會娶她的？”

她說：“以男人的家庭背景來說，想找個比童音更美的女人根本不是問題，除非......”，她搖了搖頭，“可惜了，我沒有在童音的軀體內獲得這方麵的信息，看樣子要替她立刻完成心願是不可能了。”

“那咱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她陷入深思，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童音和那個叫林成飛的男人剛結婚，之前也隻是牽牽手，其餘的倒也沒什麼進展，這對於她和我來說都是件好事。至於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哼笑出聲，挑眉說道：“我既然成了林成飛的妻子，林家的媳婦兒，以後必定要好好伺候他們，要讓他們舒舒服服的過完這一生。”

阿吉一咧嘴，“小姐，你別這樣，阿吉怕。”

她有所收斂，慢慢伸出手來，目光落在掌心的紋路上，“原來，這就是成為人類的感覺啊。”

麵對她的感歎，阿吉趕忙問道：“小姐，你現在成了人類，那阿吉呢？”

“你暫時還是這個樣子，我想，到了林家，還需要你去打探一些事情的。”

“阿吉明白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這具軀體傷痕累累，連帶著我都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痛感，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我還是要裝一下的。”說著，她已經取了身後的軟墊，躺在了病床上。

閉眼沉睡之前，她允許阿吉自由活動，唯一的要求是不能引起騷亂，打擾到人類平靜的生活。

說完，她雙眼緊閉，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繼承了童音的軀體，自此往後不再是那個在族群裏受人敬仰，高高在上的少女了。這一次的沉睡，是她成為人類的第一次沉眠，或許是‘童音’受傷太重，她竟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從夢中蘇醒過來。

第三天，午後陽光透過單薄的窗簾照了進來，與此同時，一陣陣嘈雜的聲音伴隨而來。

迫不得已，她睜開了眼睛。

“患者已經脫離危險，作為家屬，你們還是要好好照顧的。”

醫生聲音嚴厲，瞥了幾眼房間裏的人，邊往門外走邊沉聲囑咐道：“別忘記辦理住院手續。”

醫生離開後，房內安靜了片刻，終於又有人開了口。

“兒子，給吳嫂打電話，讓她來醫院給童音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