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外麵的雪花紛飛，顧旭堯站在雪地裏，肩上、頭上一片白。

他微微張口，一股熱氣就從嘴裏飄出來。

沈南山大概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顧旭堯， 下意識地透過後車鏡看向秦舟舟。

秦舟舟穩如泰山，臉色漠然，懷裏緊緊抱著孩子，也不知在想什麼。

沈南山以為秦舟舟之所以抱著孩子出現在半山腰，是無奈之舉。

卻沒想到是被顧旭堯這沒良心的扔在半道上。

一時之間沈南山心裏不由地憐憫起秦舟舟，他猶豫了下，後麵還是一腳油門，車子直接越過顧旭堯以及那輛熄火的車。

壓根就沒想過幫顧旭堯。

秦舟舟驚訝抬眸，她下意識地回頭望出車窗，恰好對上顧旭堯如深潭深不可測的眼眸。

車子緩緩開走，顧旭堯的身影也慢慢不見。

“剛才好像是你的好兄弟耶，沈南山你真不打算停車嗎？這一時半會兒救援車很難上來的。”副駕駛上女生驚訝道。

很好充當秦舟舟的嘴替，問出心中困惑。

他不是跟顧旭堯是兄弟嗎？

怎會關係如此涼薄。

[媽咪，爹地車壞了，他不能跟我們一起下山嗎？]懷裏的小寧寧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比劃著手語問道。

顯然剛才也是看見顧旭堯並且擔心。

秦舟舟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她深思熟慮後才開口：“沈先生勞煩你靠邊停一停吧。”

“我先生在前麵。”

沈南山出於好意才讓她們上車，眼下對方不想幫顧旭堯，秦舟舟也不能強求，唯一的解決辦法隻能是她下來陪著。

在這冰天雪地，萬一顧旭堯有事，遭殃的還是她。

顧旭堯可以不顧秦舟舟的死活，可秦舟舟卻不能。

沈南山將車子停在一旁路邊，身後不遠處的顧旭堯看見車子停了臉色也沒有絲毫緩和。

過了幾分鐘後。

秦舟舟和沈南山先後下了車，步伐統一的像顧旭堯走去。

沒了暖氣的供需，外麵的寒風加雪花，冷得直讓人打牙顫。

“怎麼突然車壞了，叫救援了嗎？”秦舟舟到了顧旭堯跟前。

她小臉被凍的極白，長長的睫毛都落了細細的雪花。

顧旭堯掃了秦舟舟一眼，很快視線就落在沈南山身上。

他眼裏慢慢起了敵意，好似潛伏在暗處的雪豹蘇醒了。

秦舟舟再遲鈍也看出沈南山和顧旭堯兩人的關係其實並非口中所中的那般要好，別說是兄弟了，看著更像敵人。

“太晚了，救援車沒這麼快過來，旭堯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坐我車一起先下山。”沈南山略過顧旭堯敵意的眼神，溫文爾雅的開口。

“好。”沒想到顧旭堯爽快應下。

甚至二話不說抬腳就走向沈南山的車，留給兩人挺拔又灑脫的背影。

秦舟舟也認為以顧旭堯好強的性子會拒絕沈南山，畢竟前麵沈南山不想幫忙的意圖很明顯。

現在又繞回來…

“謝謝你，沈先生。”秦舟舟朝著沈南山低聲道謝，也不等沈南山回她，快步回到車裏。

有了顧旭堯的加入後，車裏原本祥和的氣氛就變了味。

無論是秦舟舟還是沈南山，又或是副駕駛位上的女士，都沉默是金。

連著小寧寧都有些不自然的縮在秦舟舟懷裏。

雪地路滑，車上又人多，沈南山不敢開太快，隻能慢慢行駛。

秦舟舟偏頭看向窗外的景色，希望時間過得快些再快些。

直到一通電話鈴聲打破這僵持的氣氛。

是顧旭堯的電話。

他慵懶的靠著車窗，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手機時，秦舟舟稍微側頭，就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

——昭寶。

好甜蜜的稱呼。

秦舟舟收回目光， 心裏竟有股酸溜溜的滋味。

明明顧旭堯風流成性，這些年她也該習慣。

偏偏他對江昭好的離譜，像是動了真格。

“路上車壞了，現在下山了，再等十分鐘，乖寶貝兒聽話。”顧旭堯看了眼腕表，又瞥了眼秦舟舟，柔聲道。

他的溫柔隻給江昭一人。

秦舟舟屏住呼吸假裝沒聽見，可她能假裝，前排坐著的兩位卻不能。

沈南山還是通過後車鏡看了眼秦舟舟，眉宇緊鎖，似乎在擔憂。

副駕駛位的女士頻頻回頭，欲言又止。

秦舟舟慶幸和他們不是特別熟的關係，不然要是問些什麼，她可能做不到淡定的解釋，她的丈夫在外有個很愛的情人…

顧旭堯像是故意般，和江昭講了一路的甜言蜜語。

直到下了山，他才戀戀不舍的掛了電話。

沈南山把車靠邊停，客套地問他們：用不用送他們回家。

秦舟舟剛要婉拒，顧旭堯就率先開口：“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南山在前麵分叉口右拐送我去醫院。”

秦舟舟知道他要去找江昭。

“那我就在這裏下車，謝謝沈先生。”秦舟舟連忙道。

“一起去吧。”沒等沈南山說話，顧旭堯懶懶地說道：“這裏不好打車，到醫院我還有事和你說。”

冷言冷語和之前講電話的口吻完全不同。

這次沈南山沒有回頭看秦舟舟，隻是沉默的開車，像是給秦舟舟留足麵子。

他還記得以前的秦舟舟最愛麵子。

她有菱角有刺，是金都最亮眼、最傲嬌的紅玫瑰。

*

醫院。

江昭又肚子不舒服，緊張地跑來醫院檢查，好在沒什麼大問題。

此時她穿戴整齊的躺在床上，身上還蓋著醫院的厚被子。

她一頭瀑布般黑發隨意披散著，巴掌大的小臉極白，沒有血色。眉頭輕蹙，一副憂愁的樣子，十分有破碎感。

秦舟舟沒有跟著顧旭堯進去病房，隻是站在門口等著。

她看著顧旭堯緊張地小跑進病房，病房門沒關，顧旭堯握著江昭的手噓寒問暖，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將人扶了出來。

江昭原先還一臉甜蜜地笑著，直到冷不丁的抬頭，看見走廊外站著的秦舟舟。

她立即收回笑，故作不知所措的樣子，用手肘輕輕推了推顧旭堯：“阿堯哥，你怎麼不告訴我，舟舟姐也跟你過來了？”

“順路。”顧旭堯淡淡道。

江昭沒說話了，隻是躲在顧旭堯身後。

十分小鳥依人。

她大抵是沒想到一向強勢的秦舟舟會妥協到這種地步。

到底是太愛顧旭堯，還是全然不在乎？

“醫生說你身體太弱才導致見紅的，你身子骨需要好好調理，我準備接你回家裏養胎。”

緊接著顧旭堯開口說出讓人覺得天方夜譚的話。

江昭詫異地看向秦舟舟：心想著秦舟舟能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