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萱在回京的馬車上坐了半天才確信,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十七歲探望外祖回京的路上。
此時原本日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還是個不太受寵的三皇子。
之後權傾朝野的風光霽月沈丞相還尚未考取狀元,暫時待在尚書府做他的閑散公子。
而那個冷漠鐵血的大將軍,現在才剛成年,遠沒有幾年之後的凶狠手腕。
想到她上一世成為他們互相爭奪的戲碼,她就覺得搞笑。
不僅自身受到的各種謀害,甚至她合理懷疑,當時令家的敗落未嘗沒有那三人的手筆在。
因為她死後才知道,不管是日後要登基的三皇子,還是那名滿天下的丞相大人,亦或者擁兵自重的大將軍。
在他們的對她設定中都有一句話,那就是“得不到,就毀掉。”
以至於在她死後,他們才幡然醒悟,千般萬般的對與她十分相似的令香好。
她所受到的一切痛苦,都是為了給令香受到的偏愛做嫁衣罷了!
重來一次,令萱不想過的那麼累了。
世家名媛這破名頭有什麼好?
反正過幾年她就要病死了,不如造作起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侍女小青敲了敲車門的窗子,“小姐,前麵有個茶肆,要休息一下嗎?”
“可。”
令萱直接答應。
因為她知道,過一會兒她那好妹妹給她找的劫匪就會到了,而錦衣衛提督陸燿也在趕來的路上。
不費勁兒讓他們找了,令萱準備停下來在這邊一邊休息一邊等他們。
想到上一世一直在她墓碑前狼哭鬼嚎甚至為給她報仇而造反的陸燿,她不由露出些微笑意。
這一世,她不想辜負他了。
在京畿附近的茶肆還是比外麵的好很多的,但是令萱一過去,卻也莫名顯得破敗了。
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素白衣裙,頭發隻用一根木簪挽起,然那張臉,是丹姿霞韻,艶麗絕絕。
楊旭點評她時有一句話,是“殊色,人間難得。”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原本熙熙攘攘的熱鬧聲盡皆退去。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小青給她擦了桌椅,令萱順勢坐好,她歪了歪頭看掌櫃的老板。
“有君山銀針嗎?”
老板趕緊回神,連忙應聲,“哎!有!有!”
很快茶水上來,原本喝茶的人紛紛換了討論的對象,隻眼神不自覺的暗中偷窺她。
令萱早已習慣了這種眼神,看吧,又不少什麼東西。
她一杯茶沒喝完,官路上奔騰而來十數個馬匹,上麵的人皆凶神惡煞,直衝她而來。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令萱都沒反抗,被他們包圍的時候甚至矜貴的拿手絹擦了擦嘴角。
“令香給了你們多少錢?”
為首大漢猛的一懵,“你......”
“我怎麼知道?”
令萱抬頭看他,眼裏沒有半點恐懼,“我不僅知道是令香買通你過來的,我還知道,你們,馬上就要死了。”
看她這一派狂妄發言,周圍瑟瑟發抖的眾人都不禁懷疑她腦殼有病。
這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攔在她麵前的小青都差點給她家小姐跪了。
大漢冷喝一聲“一派胡言!”
過來就要把令萱拎走找個地方“處理”了。
聽著幾不可查的馬蹄聲,全場隻有令萱一個人淡定自若。
就在他手要碰到令萱的時候,一隻黑色羽箭淩空飛來,直接把他紮了個透心涼。
幾個衣著精良的人影騎著馬由遠及近,原本放鬆警惕的劫匪們看到來人瞬間驚恐。
“是錦衣衛!”
“快!快跑!!”
令萱坐在原位,屁股都沒動一下,蔥白纖細的手指撚著茶杯,低聲道,“你們,都跑不了的。”
一般的錦衣衛他們還有個活路,可是這次來的是陸燿,刀下從無逃脫敗績的煞神。
一場紛亂就在頃刻間塵埃落定。
陸燿臉上帶著血跡的坐在她不遠處,剛飲了血的刀“砰”的一聲落在桌麵上。
隨即男人冷沉的一聲,“上茶!”
店家和小二差點沒嚇破膽子,匆匆忙忙拿了最好的茶水過來。
前一世看到如此凶惡的陸燿,她第一時間謝過他之後匆忙跑了。
但是陸燿一路跟在她馬車後麵,讓她直接催車夫催出了急行軍的架勢。
當時隻感覺有惡犬在後麵攆她。
就這,她上輩子怎麼可能相信他是特意不放心她過來接她,又不放心她一路護送她回去呢?
她真傻,他上輩子說是出差順路她就信了。
如果不是他在自己死了之後一頓逼逼賴賴她可能就真的誤會他了。
他給自己解了圍,令萱這次不急著跑了,帶著小青過去陸燿身邊。
拿了店家剛放下的茶壺,緩緩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令萱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原本凶神惡煞的陸燿看著那雙白皙漂亮的手扶在粗糙的青瓷茶具上,更襯得她白的細膩過分。
真好看啊!
他不動聲色咽了咽喉嚨,然後冷聲回她,“公職順路罷了。”
令萱看他這裝模作樣的樣子,忍住笑意,“那一會兒還順路嗎?”
她露出怕怕的神色,“沒想到京畿附近也這樣不安全。”
陸燿端起令萱給他倒的茶水,無人可見的地方,手指摩擦了幾下她剛才觸碰過的地方。
“順路。”
一旁副將都無語了。
他們順路個屁,上午不是還急吼吼的要去南山寺逮人嗎?
下午聽見人家令小姐回來的消息就不著急了?
如果陸燿不是他頂頭上司,他一定回他一句,南山寺在反方向呢,這路不順!
等休息完,令萱重新上了馬車,就看陸燿冷著一張俊臉騎馬圍著她的馬車轉了一圈又一圈。
就像得到心愛玩具的小狗子一樣。
“不知令小姐此去何故?”
陸燿假裝隨便問問。
令萱心裏好笑,然後也隨便回他,“相親罷了。”
裝,讓他裝,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陸燿下意識手指勒緊韁繩,身下的馬嘶吼一聲,隨後他悶悶的“哦”了一聲。
冷著那張閻王臉不高興的嘖了一聲,“名動京城的令小姐也恨嫁?”
相親,她居然去相親!
令萱支著下巴看他,“還好吧。”
她都十七了,還不恨嫁嗎?前世是想養好病再談婚事,如今得知她這病好不了了,還考慮那麼多做什麼?
陸燿聽她這話,冷哼一聲,“世間好兒郎多得很,何必急於一時!”
說完,他策馬離開。
如果不是知道他暗戀自己,令萱絕不會從他這句話裏察覺到他的意有所指。
多的很,他不就是一個?
話也不講明白,就他這幅樣子,她怎麼可能看的出來?
知道她恨嫁了,他倒是來求婚啊!
平日裏總擺臭臉,說話也不中聽,怪不得她到死都不知道這貨暗戀她。
還一直以為他討厭她討厭的不得了,要不然怎麼對她沒什麼好臉色呢?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有個詞叫“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