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方金寶滿臉尷尬，奈何賀文玉凶名在外，甭管多難聽的話，他隻能陪著笑了。

有些無措的打量著四周，方金寶為了緩解氣氛，指著對麵的畫道：“小伯爺果然是雅人呀，王柏川的《千川落雪圖》竟然就這麼大咧咧掛在家中，哎，羨慕，小人羨慕呀！”

嗯？

如果不是還有流程要走，賀文玉早把這個奸商一腳給踹出去了，聽到對方這麼說，賀文玉頓時又來了興趣：“值錢不？”

“什麼......值錢不？”方金寶一愣。

“當然是畫，難道是我呀！”賀文玉沒好氣道。

“前些日子，小人花了四百兩收了幅王柏川百鳥迎春，這《千川落雪圖》乃是王柏川的巔峰之作，硬說價值的話，一千兩該是值得。”

賀文玉一拍大腿：“這個也賣！”

“啊......？”方金寶目瞪口呆。

不待對方回過味，賀文玉接著道：“你是不是啥都收？”

“隻要是有行市的，小人都可以收......”方金寶想了想道。

“那感情好！”

賀文玉眼冒金光騰然起身，拽著方金寶手腕道：“走走走，咱看看去，除了這宅子，但凡你看中的本少爺全賣了！”

“少爺茶......”這時二牛端著茶水走了進來，話還說完，賀文玉擺了擺手：“喝什麼茶！他不渴，二牛，帶著這個誰，在咱府裏走走，看上啥，給本少爺一一記上，全賣咯！”

方金寶傻了，他做牙紀這些年，碰到不少敗家子，人家敗家都收著敗，像這姓賀的這麼搶著敗，他還真是頭一回見。

方金寶就這麼愣愣的被賀文玉薅著開啟了掃蕩模式。

“晉源童瑤瓶，價值一般，八十兩。”

“這這這花梨木家具......竟然做了床榻，伯府果真大氣！八百兩，最少八百兩！”

跟在後麵的二牛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了，我滴少爺呀......床賣了你睡哪呀！

賀文玉一拍腦門，突然想到賀大年的書房，於是一轉身......

來到書房，方金寶那對三角眼差點噴火，搶步上前抱著一尊瓷馬驚叫道：“天呢，武朝流彩馬！這這......這是真的嘛！”

“廢話，我堂堂振南伯府豈會有假貨？快快打價吧！”

方金寶顫聲道：“若都是真品，這些物件加起來，怕是能抵上伯府的那些肥田了！”

“賣！全賣！這架子也賣了，這也是那個什麼花梨木的！”

“不可呀少爺！”

賀文玉覺得小腿一緊，二牛故技重施，抱著他的腿鬼哭狼嚎道：“不行啊，床榻桌椅全賣了伯爺少爺住哪呀，還有這些，這都是伯爺心愛之物，都是咱賀家傳家寶呀！”

賀文玉滿臉無語，媽的，我想當好人你逼我當壞種，我如你的願，你還不樂意？

抬腳把二牛踹開，賀文玉惡狠狠指著二牛：“他你收不？”

“啊......這？”

“收不收？”

方金寶額頭見汗，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認定這小伯爺已經瘋了，連如此死心塌地的忠仆都要賣。

“收，收的，年紀尚輕，皮子緊嫩一看就是伯府從小養大的，這種嬌仆怕是幹不了啥粗活，最多值個三兩......不，二兩最多！”

賀文玉滿臉失望，二兩就算了，這二牛雖說通風報信喊大夫過來搞他，但說到底還是為了他好，暫且留著吧！

“那個誰，你自己看，能賣錢的一律告訴本少爺，價錢好商量！”

方金寶著實被賀文玉的凶殘給嚇到了，想到對方老子可是手握重兵的振南伯，心頭不禁打鼓。

然而，接下來賀文玉的話徹底打消了他的猜想：“看好了咱們就談價錢，敲定下來你使人來搬就行！待會兒我差人請華京當差的過來作保，落個契，銀子你先籌著，咱不急！”

方金寶心中一鬆，連忙歎道：“小伯爺不愧名聲在外的呀！小人實在佩服！”

賀文玉翻了個白眼，tm的錢讓你賺，你個狗東西還拐著彎罵我？如果不是需要銀子周轉，老子準把你打個半死！

送走了方金寶，伯府大廳內，由孫管事帶頭，王賬房劉二牛領著一眾下人，黑壓壓的跪了一地。

“嗚嗚......少爺呀，不可呀！”

“嗚嗷嗚嗷，少爺，這樣下去家就敗了呀！”

賀文玉心中一歎，這幫人初衷還是為了他好呀。

心中尋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餘光卻瞧見了那個帶頭給他治病的大夫鬼頭鬼腦正打量著他。

賀文玉頓時打了個哆嗦，拍案而起，怒道：“你在看什麼！”

大夫幹笑一聲：“我......我想著，少爺病愈不久，怕少爺又有複發，所以便過來......”

賀文玉頓感頭疼，想到那半個月非人折磨，心一橫，老子想做好人，但你們不讓，那就別怪我了！

............

振南伯獨子賀文玉，典宗賣祖的敗家勾當不脛而走！

接下來的小半月，整個華京的客棧酒家，包括百姓茶餘飯後都在傳說此事，甚至有說書人編成相口，拍案訴說，並命名為文玉賣祖！

一時間，賀文玉人渣敗類的名聲攀至頂峰，再也無人能與其比肩。

對此，賀文玉懶得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一心忙著算賬。

兩日後，方金寶的人便開始前來搬家，孫管事一眾守在大門兩旁，眼巴巴的抹著眼淚。

二牛則是蔫頭拉腦的跟在賀文玉後頭伺候的著。

賀文玉心中盤算著賺了錢，還要把這些給贖回來呢，所以他對方金寶的人相當客氣。

“大家夥下手輕點哈，這些可都是咱賀家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可別磕著碰著了，雖然被本少爺給賣了，但也是連著感情的，別著急，咱慢慢搬，二牛，沒見大家夥辛苦嘛？去！弄些茶水來！”

“沒有！”二牛沒好氣道。

賀文玉曉得這小子耍性子，心想著不跟他一般見識，但轉念又想到，自己若是輕易放過對方，怕是對不上壞種的人設呀。

於是把臉一拉，吼道：“狗一樣的東西！你在說什麼？本少爺讓你去弄些茶水來，你耳朵要是不好使，我待會就給你割了！”

二牛臉一垮道：“少爺，茶具都被你賣了呀，咋弄茶水......”

賀文玉恍然大悟：“早不說，去，找王賬房支些銀錢，置辦些便宜的家具回來，切記買最便宜的來，把銀錢攢好了，少爺要辦大事！”

二牛渾身一顫，哭喪著臉道：“少爺呀，咱別辦大事了，咱換個活法，聽說迎春樓頭牌又換了批，咱看看去唄......”

“滾邊去！”

賀文玉反手就是一巴掌：“你知道個屎好吃！”